常伯宁的目光被挡在薄透的眼纱之下,难辨心思。
这围山的阵仗,就连罗浮春也瞧出了异常:“师伯,这样……似乎不大对吧?”
说罢,他拉了拉桑落久。
桑落久对他摇了摇头:师伯一意孤行,凭我们两人是劝不回来的。
果然,常伯宁道:“……我要一个说法。”
桑落久微叹一声,看向了如一。
如一也自知没有那个能劝动常伯宁的分量。
二人因封如故结缘,若无封如故,从未谋面的常伯宁与深山中等待祭祀的游红尘,不过是天涯陌路人。
但因为那声“师兄”,他对罗浮春与桑落久,都怀有一点别样的感情。
于是,他出言发声了:“端容君,这不是讨要说法,这是要围剿不世门。”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常伯宁倔强道,“我只是要一个说法。”
空溟细雨间,卅四撑着一把伞,踏上前出一方名唤“无师台”的青石。
他俯视四周,表面高深莫测,心中唉声叹气。
卅四有限的智慧,让他实在不擅动脑。
而眼下,有限的智慧至少告诉他,绝不可动武。
然而,时间拖得越久,被围的魔众便会越焦躁,而这正中这些围山之人的下怀。
……小兔崽子啊。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真会给我出难题。
卅四现面后,底下顿现骚动。
“哈,龟缩这许久,总算出来一个主事的了?”
“魔道不愧是魔道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魔头,快给一个解释!”
“阴谋者,为死难的道友偿命来!”
遭了这一通没来由的痛骂,守山的魔众难免上火。
好在,卅四脸皮极厚,心态极好。
底下的人没做好万全准备,他却是打了伞来的。
霏霏淫雨,将各色道袍的颜色统一淋作了深色。
卅四面带微笑,想,淋死你们这群王八养的。
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也攥紧了些许。
徐平生……应该不会出事吧?
……
与此相隔百里开外的徐平生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愤愤地抓紧岩石,想:卅四又骂我,回去就打死他。
缓过这口气,他一挺身,再次向上攀去。
他脚下是百丈深渊,他方才落脚的一块岩石,在日久的风化下质地已然变粉,一脚踏下去,立刻落了个四分五裂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