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吗,只是下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朱颜也不是,一想到师父片刻前说的那些话,撕心裂肺地痛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半天,刷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手里握着的半截衣襟扔到了地上,失声道:“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谁怕谁啊?”
然而下一刻,又怔怔站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盛嬤嬤不敢说话,看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色苍白,神色烦躁,仿佛心里燃烧着一把火,坐立不安。这样反常的情况,让老嬤嬤不由得心里一惊——郡主不会是又遇至哪个渊了吧?这样的神色,和当年她情窦初开、暗恋那个鲛人时简直一模一样!
“哎,怎么办……”终于,朱颜颓然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脸,用一种无助微弱的声音道,“嬷嬷,我该怎么办啊……”
看到她心里的那一股火焰已经渐渐微小,不再灼人,盛嬷嬷终于小心地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少女的肩膀上,安慰:“不要急,郡主——世上的任何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可听到嬷嬷温柔的抚慰,朱颜却在那一瞬间哭了起来:“不……没办法解决啊!我……我刚才在这里想了好久,看来是怎么也没办法了!”
她呜呜咽咽:“你知道吗,师父……师父他不要我了!”
师父?盛嬤嬤心里一震,没想到郡主这样失魂落魄竟然是和另一个人有关——郡主在十三岁之前曾在九嶷山拜师学艺,她也是知道的。只是自从回到天极风城之后,那个她口中的师父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年深日久,渐渐地也就不以为意。
可到了今日,又是忽然来了哪一出?
看到郡主哭得那么伤心,盛嬷嬷不由得着急,却又不敢仔细问,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别急,慢慢来。”
“师父今天和我说,要和我恩断义绝!”一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我……我可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太吓人了!呜……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呜呜,我……”
盛嬷嬷安慰她:“他只是气头上说说罢了。”
“不,不是的!你不知道师父的脾气!”朱颜抹着眼泪,身子发抖,“他从来言出必行!既然他说要恩断义绝,那么就说到做到!下次如果我和他为敌,他……他就真的会杀了我的!”
盛嬤嬤颤了一下,抱紧了少女单薄的肩膀,“别乱说!郡主你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儿谁会下得了这个手呢?”
“师父一定下得了。他的心可狠着呢!”朱颜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又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我可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杀掉!我一定会反抗的!”顿了顿,又垂下头去,嘀咕道:“可是,我就是拼了命,也是打不过他的啊……怎么办呢?”
她迷惘地喃喃,神色时而痛苦,时而决绝。
“唉,郡主,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办法,就先别想了,”老嬷嬷轻声劝慰,“好好休息,吃一顿饭,睡一觉。等有力气了再去想——”
朱颜颓然坐下,呆呆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吃饭?”盛嬤嬤试探着问,把她扶起来。
朱颜没有抗拒,任凭她搀扶,有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一时就到了餐室,里面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有她最爱吃的松茸炖竹鸡。然而朱颜的眼神涣散,神色恍惚,喷香的鸡汤喝在嘴里也寡淡如水。
喝着喝着,她仿佛微微回过神了一点,忽然开口问:“对了,那个小兔崽子呢?”
“嗯?”盛嬷嬷愕然,“郡主说的是?”
“当然是苏摩那个小兔崽子啦!”朱颜嘀咕着,往四下里看了看,“为什么我回来没看到他?跑哪儿去了?”
盛嬤嬤找来侍女问了一问,回禀:“那个小家伙自从郡主早上离开后,就拿着那本册子躲了起来,一整天都没人见到他。”
“唔……那家伙,人小脾气倒大!”朱颜应了一声,心思烦乱,愤愤然道,“早上不过是没带他出去,就躲起来不见我?”
盛嬷嬷咳嗽了一声,道:“郡主是太宠着这孩子了。”
是了,这个残废多病的鲛人小孩,性格如此倔强乖僻,哪里像是半路上捡来的奴隶?十足十是王府里小少爷的脾气。也不知道火暴脾气的郡主是怎么想的,居然也忍了,倒是一物降一物。
“去把他揪过来!”朱颜皱着眉头,“还给我摆臭架子?反了!”
“是。”
侍女退了下去。
她随便吃了一点,心情不好,便草草完事,转过头问一边的管家:“对了,我在养伤的这段日子,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外面的情况?郡主是问复国军的事么?”被猝不及防地抓住施用了读心术之后,管家一直对朱颜心有余悸,不敢靠近,远远地退在一边,叹了口气,道,“闹得挺大的,差点总督府都被攻了进去——幸亏最后关头有神明庇佑,天降霹雳,把那些
半个月前叛军一下子都从墙头震了下去。”
“天降霹雳?”朱颜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