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伸手过去,一摸他额头,还是烫着的:“你刚测过没有,多少度了?”“三十八多,”裴廷约没怎么放在心上,“没什么事。”沈绰:“……怎么没把你给烧傻了。”“嗯。”“嗯什么?”“可惜了,没让你如愿,”裴廷约的眼里藏着点笑,“真傻了岂不任你欺负?”沈绰忍着才没让白眼飞出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恶劣,尽想着怎么欺负人?”“我知道你不会,”裴廷约微一颔首,“你这么心软,自己身体也不舒服,还大半夜送我来医院,确实干不出欺负人的事。”沈绰:“……总之你下次不许再做那么恶劣的事,这次就算了。”“好,我保证没有下次。”裴廷约难得认真地承诺。“发疯跳湖这种事情也没有下次。”裴廷约忍笑:“好。”沈绰顿时便没话说了,看在他病怏怏的份上放过了他,低头吃东西。裴廷约或许没什么胃口,碗里的汤粉只挑了两口,一直看着沈绰吃。他的目光实在难以忽略,沈绰无奈搁下筷子:“你能不能赶紧吃东西,别盯着我看?”“以前也这么照顾过别人?”裴廷约忽然问。沈绰:“当然有,章潼妈妈生病住院那阵,我经常去医院帮忙。”“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裴廷约提醒他,“说实话。”“……你怎么又开始跟我翻旧账,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裴廷约:“不能问?”“没有行了吧,”沈绰无语道,“这么麻烦的奇葩,我活了三十年也只碰到你一个,谁会跟你一样,大冬天的晚上跳湖,没病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我很多年没生过病了,”裴廷约慢悠悠地往碗里加了一勺醋,捏着勺子搅动了一下,“上一次发烧可能还是二十年前。”沈绰不信:“你这么弱不禁风,还能二十年没生过病?”第一次有人把“弱不禁风”这种词用自己身上,裴廷约扬了扬眉,大约觉得新鲜:“为什么不能,自己一个人不敢生病,怕真病死了也没人知道。”他的语气稀松平常,沈绰却语塞:“……你这是歪理。”“我说的难道不对?”“我也是一个人,”沈绰说,“也不是没生过病。”“生病了谁照顾你?”“自己照顾自己,还能指望别人?”裴廷约一“啧”:“小可怜。”沈绰:“你是不是又皮痒欠揍了?”裴廷约指了指自己的脸:“沈绰,你从哪里学的打人打脸的?”“没打过别人,”沈绰掷出声音,并不心虚,“你太欠了。”“我说了,你也就只敢对我撒野。”不等他反驳,裴廷约点点头:“挺好的。”反正也只有他能“欺负”沈绰。沈绰无话可说,他就不该跟这个人耍嘴皮子,白费工夫。吃完早餐,他们重新上车,沈绰发动车子,裴廷约示意他:“去淮西区法院。”“现在?”沈绰惊讶转头,“不回家吗?”裴廷约:“早上有个案子开庭,必须得去。”沈绰一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案子开庭你昨晚还敢跳湖?你就不怕耽误了正事?”裴廷约不以为耻:“送我过去,你开车回家休息。”“你发着高烧还工作,我难道能游手好闲?”沈绰气道。裴廷约:“身体要紧。”“你真好意思说。”沈绰懒得再说他,车开到前方调头。半小时后,他把车开进淮西区法院的停车场,裴廷约看一眼手表,没有立刻下车:“还有四十分钟,等我助理过来,你要现在回学校?”“算了,”沈绰刚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早上没课,其他的工作都能往后排,总不能真把裴廷约一个人留这,“托你这个病鬼的福,今天不去了。”裴廷约笑了声,沈绰没理他,把刚扔扶手箱里的药拿出来,有裴廷约的,也有他自己的,都得先吃一次。裴廷约伸手过来,轻刮了一下他下巴,沈绰正在看用药说明,烦得一口咬住了他手指。裴廷约逗了他两下,不慌不乱地抽回手,沈绰皱眉,抬眼间却对上了车外人惊讶看向他们的目光。沈绰也愣了愣,脑子慢半拍地想起这位似乎是裴廷约的老同学,裴廷约之前好像说过他在这里上班。“你朋友。”沈绰回神,提醒了一句。裴廷约转头,看到宋峋并不惊讶,降下车窗随便招呼了一声。宋峋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们……”裴廷约淡定说:“我早上有个案子在这开庭。”宋峋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刚就是看到裴廷约的车,才过来打招呼,没想到会目睹车里他们亲密调情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