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瑛想要推动移陵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天下学子心中的圣人沾染尘埃。
刚好,海芦解放天性,被宣瑛抓个正着。
海芦活了七八十载,逛过的窑子数以万计。
这怕是头一遭因为逛妓院被抓进牢狱中。
让祁丹椹郁闷的是,宣瑛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找他麻烦。
明明是他抓了海芦,却轻描淡写让他背了锅,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此事处理得好,就能推动移陵之事,如果出现变故,祁丹椹就成了罪人。
此刻,宣瑛正幸灾乐祸看着他,而他不仅不能拆他的台,还得按照他的计划走。
着实是一步好棋。
祁丹椹神色淡淡看向刚刚为海芦说话的大官:“风雅之事?谁家风雅之事祖侄孙三人狎|妓一人?这难道不是□□吗?难道大人您的家风如此?还是说逛个窑子,这般吝啬,付一个人的钱,做三个人的事儿?”
那大官气得面红耳赤,半晌憋出一个“你”字。
海芦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怒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祁丹椹没有作罢,看向另外一名大臣道:“大理寺法典上写着捉拿公卿,需要中书省与圣上的批示。他一个昔日的公卿,早已不是公卿吗?下官竟不知大人您有通天只能,能封海大学士一个公卿?”
此言一出,那官员诚惶诚恐跪下:“皇上恕罪,微臣绝无此意。”
祁丹椹诚惶诚恐道:“皇上,昨晚确系有一案犯入了笑春风,为了扣住案犯,昨晚笑春风的人皆已捉拿回大理寺。因为人数众多,夜色太浓,大理寺当时的衙役人数不够,兴许是忽略了大学士。微臣在知道大学士被误抓时,倍感惶恐不安。”
末了,他声色俱厉道:“但微臣并不后悔。堂堂一代大儒,耄耋之龄,却贪色成性,府邸内歌女三年换一批,如今更是枉顾伦理纲常,祖侄孙狎妓一人。此等品性,有什么资格为人师表?别说当时黑灯瞎火的不知是大学士,就算知道,微臣也照抓不误。”
宣瑛不会白白折腾这么一出。
那老学士少年时就玩得花,不过那都是过去,至于他这个年龄是否真的能老当益壮,谁又在乎呢?
宣瑛将这件事暗示给他听,就是告诉他,此次人证物证俱全,这老古板跑不掉。
经过这么一遭,海芦必定声誉受损,皇帝就不用被一个私德不检的儒生掣肘。
所以嘉和帝将老学士提到殿前,更不曾阻止过祁丹椹声色俱厉的质问。
海青争辩道:“没有的事儿,皇上,我们真的只是在听曲儿?这是污蔑、污蔑……”
有老臣纷纷为海芦发声。
嘉和帝面沉如水制止朝臣,道:“大学士,朕已经听懂了来龙去脉。你有错,祁少卿亦有错。既如此,不如各退一步。”
海青不肯松口,恳请道:“皇上,叔父不过听个曲儿,何错之有?就算他想,他的身体……”
嘉和帝斥道:“你的意思是指责朕偏听偏信?那烟花之地的人现今都在大理寺牢狱中,你还要一一叫到殿内来询问不成?”
海青语塞。
若真如此,他叔父乃至海家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毁了。
海芦意苍老浑浊的双眸透过迷离烛火,看向高台上沉稳威严的帝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为这场较量中的牺牲品。
皇帝不需要真相,他说他有错,那么他就是有错。
现今,皇帝需要他有错。
曾有人说他私德不检,迟早会成为别人攻讦他的利刃。
他却觉得自己风流才子,必定扬名千古,史册留名。
“噗……”他一口血吐出来。
海青连忙扶住海芦,惊慌失措道,“叫太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