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却是不怕丈夫这横眉瞪眼的凶模样,轻轻撇了撇嘴,说道:&ldo;什么江北军不江北军,照我说还不如做个青州城的副将来得实惠些,咱们是本乡本土的青州人,这里山高皇帝远,主将又不在城中,还不是你说了算!突然大开城门迎来了个什么江北军,里面有些人还是从你手下出去的,现如今一转身倒是比你官职还高了,反倒把你架空了起来,让人瞧着就长气!&rdo;
薛武默然不语,江北军原就是青豫两军合并而成,里面有不少从青州军出去的老人,两年征战回来官职自然比他这个留守青州的升得快。
汪氏瞥了一眼丈夫脸上的神色,又接着说道:&ldo;咱们可是顶着叛国的罪名将这江北军迎进城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从朝廷的安排撤出青州,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割给鞑子。冀州可比这青州强了不止百倍,再说肖老将军是你的亲姨夫,还能亏待了你?就算仍是做个副将……&rdo;
话未说完,薛武突然一把将汪氏搡倒在了地上。汪氏一时被摔傻了,愣愣地看着丈夫,问道:&ldo;你!这……是干吗?&rdo;
薛武脸上冷若寒冰,咬牙骂道:&ldo;你这婆娘再管不住你那碎嘴,我早晚要宰了你!&rdo;
汪氏和薛武自幼青梅竹马,从少年夫妻一路过来的,何曾受过丈夫这样的狠话,一时间又羞又恼,转身伏在地上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道:&ldo;你在外面受了闲气不敢做声,回来却拿老婆撒气,算什么汉子!&rdo;
薛武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瞅了眼房门,又弯下腰来压低声音对着汪氏狠声说道:&ldo;你若是想早日做寡妇,你就放开了声哭骂,赶明满青州城都要嚷着我薛武要向鞑子投诚了!&rdo;
汪氏虽泼辣些,却不是愚昧无知的乡野村妇,一听丈夫此话,她心中顿时也是一惊,立刻便止了哭声,抬头看向丈夫,见薛武仍是满脸怒色,丝毫没有要扶自己的意思,干脆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薛武松了口气,也不理会汪氏,转过身去自己脱着身上铠甲。汪氏从薛武身后凑过来将系铠甲的皮带子一一解开,替他把铠甲脱了下来,低声软语地说道:&ldo;四郎别气了,刚才是妾身错了。&rdo;
汪氏就有这个好处,既能硬的起来又能软的下来。几句好话一说,薛武也不好再和她冷脸置气,只是说道:&ldo;你个妇道人家见识浅薄!青州若失,冀州还能有好?再说我既要抗击鞑子光复河山,图的便不是那富贵安逸!&rdo;
汪氏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说道:&ldo;是,是,薛四郎是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妾身头发长见识短的,您还和我置气做什么呢?&rdo;
这话说得薛武也不好意思起来,转回身上下看了看汪氏,柔声问道:&ldo;刚才也是一时气急了,可摔疼了?&rdo;
汪氏这时倒是觉得委屈起来,眼圈也红了,却是没哭,只是说道:&ldo;四郎还管我摔得疼不疼呢,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恨不得拿剑砍人。&rdo;
薛武低声抚慰汪氏几句,低声说道:&ldo;你是不知,朝中割地议和也是无奈之举,青州是冀鲁门户之地,实是不能割给鞑子的。但是鞑子逼得紧又无法,只得明面上给了鞑子,暗中却纵容江北军占据青州对鞑子对抗。否则,以青州之地薄民贫,只要冀州从后断了粮糙供应就会不战而破。江北军已经反出泰兴一个多月了,为何不见冀州有半点动静呢?我前些日子去东边郡县征收粮糙壮丁,姨夫都装作没看到呢。&rdo;
汪氏迟疑片刻,问道:&ldo;这么说,皇帝也不是真糊涂了?&rdo;
薛武冷冷笑了一笑,说道:&ldo;能当上皇帝的人,还能真糊涂到哪去了?只是眼下顾不过来罢了。而且江北军扛得是抗击鞑子的大旗,麦将军至今也是称将军,并不肯自立为元帅,也是不愿落下个谋反的名声。&rdo;
汪氏想不透这些,晃了晃脑袋也没能明白多点,只是听说阿麦不过也只是个将军,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于是便说道:&ldo;四郎快别和妾身说官场的这些圈圈绕绕了,妾身听了头都大了。&rdo;
薛武已换上了便衣,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笑道:&ldo;你只记住,就算咱们听话地把青州城交了出去,去了冀州就算有姨夫关照,也未必能得了好。&rdo;
汪氏笑了笑,又上前来替丈夫轻轻地揉捏着肩膀,笑问道:&ldo;四郎既然都看得这样通透,那干嘛还拉着个脸回来?&rdo;
薛武想了想,低声说道:&ldo;这新来的麦将军竟问我可有亲信之人要安排,我怕他是故意诈我,也不敢多说,没想到他却将青州守军的官职都提升了一级,按才能安排职位了。这人……实让人摸不透心思。&rdo;
汪氏却是笑道:&ldo;四郎忠心侍主,诚心干事,揣摩他心思做什么?他心机再深沉还能深得过商帅去了?四郎还不是得了商帅的信任重用!要我说啊,你也别琢磨这些了,想不透干脆也不想,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日子久了,他自然就会明白四郎的为人!&rdo;
汪氏一番话说得薛武心中豁然开朗,一把扯过汪氏搂入怀中,赞道:&ldo;正是这个道理,还是你看得明白!&rdo;
汪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眼珠一转,把嘴凑到薛武耳边低声问道:&ldo;听闻这麦将军比商帅长得还要俊俏,可是真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