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淡淡一笑,目光越比三九天的北风还要寒冷刺骨!霎时将品莲的气焰压了下去!
&ldo;三姐姐年长,学识见识自是不凡,那里会错了呢,只是‐‐。&rdo;睡莲将琪莲面前放着鲥鱼的菜碟拖到自己面前,举起乌木包银的公筷将鱼刺一一挑去,确定只剩下鱼肉后,才推回到琪莲面前,视线在席间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品莲身上,慢悠悠说道:
&ldo;只是啊,妹妹觉得,这样做才更合适一些。琪莲妹妹喜欢吃鲥鱼,但年纪小,一不小心就会卡住鱼刺。我做姐姐既担心妹妹伤了喉咙,又不忍见妹妹舍弃心爱的食物,所以伸手帮琪莲妹妹一把,怎么?三姐姐觉得这么做不对么?&rdo;
众人皆一震,这‐‐睡莲体贴的帮助琪莲挑去鱼刺,品莲严厉训斥和她一比,便落了下乘‐‐何况今晚是大年夜,是最要体现大家庭和谐团圆的!
这时,琪莲突然弃了七翠羹,改吃睡莲挑好鱼刺的鲥鱼,几口下去,琪莲真诚的向睡莲道谢,大声道:&ldo;谢谢七姐姐!鲥鱼很好吃呀!&rdo;
琪莲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王素儿和怡莲都松了口气,青莲和慧莲很失望:好戏没看成,反倒显得自己做姐姐的不关心妹妹,须知十一妹妹琪莲是年纪最小的。
品莲气得几乎要吐血,瞳孔蓦地一缩,&ldo;你‐‐你们!&rdo;
隔壁席面以颜老太太为首,坐着杨氏、莫氏、柳氏、沈氏妯娌几个。
小姐席面的动静传到这边,颜老太太皱皱眉道:&ldo;那边是怎么了?&rdo;
一直用眼角余光冷眼瞧着鸿门宴的彩屏收回了目光,笑着回道:&ldo;六个姐姐争着给十一小姐挑鲥鱼的鱼刺呢。&rdo;
颜老太太内心明镜似的,淡淡笑道:&ldo;很好很好,这些女孩子们果然进益了,知道疼爱小的。都说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其实做老大的就是要先疼小的,做小的才能恭敬大的。&rdo;
柳氏附和一句,笑道:&ldo;母亲说的很是,我瞧着素儿就是个好的,睡莲静养这几日,素儿天天陪着她说话解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搬到碧影斋里。睡莲那里吃得下那么多,反倒是伺候她的丫鬟们得了便宜,个个吃得都胖了一圈呢。&rdo;
听柳氏夸自己的亲外孙女王素儿,颜老太太立刻高兴起来,道:&ldo;在成都的时候,她们表姐妹就互相照应,像一对亲姐妹似的,两个都懂事,两个都是好孩子。&rdo;
柳氏一笑,也跟着说起了成都旧事,其他三个妯娌见颜老太太开心,也跟着说笑起来。
这厢品莲窘迫无比,想要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却被身后丫鬟踏雪掐了一记腰间的软肉以示提醒!
别无他法,品莲干脆借口更衣,离席出去透透气。
年夜饭渐入尾声,散席后齐聚松鹤堂守岁,到了子夜放烟花炮竹,子女们给颜老太太磕头行大礼贺岁……
一切完毕,已到凌晨,众人各自回院休息,准备大年初一拜年。
九房大院里,沈氏冷着脸听完琪莲断断续续的讲述,气得嘴唇发白,她心疼的抱着琪莲,委屈的对同样面色不佳的颜九爷说:&ldo;咱们虽然是老小,可是那品莲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歌姬养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说咱们宝贝闺女没有教养!如今淮南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摇身一变成了嫡出‐‐可是嫡出又怎样?!&rdo;
&ldo;她是大伯父房里的孙女,颜府却是咱们老太爷一房的产业!按道理说,莫氏一房早就该搬出单过了!如今她们母子四个腆着脸住在颜府就算了,还敢摆出架子教训琪莲!琪莲可是颜府货真价实的孙女……&rdo;
芙蕖苑,华年居。
莫氏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问道:&ldo;你可知错?&rdo;
品莲泪流满面,从小到大,她从未被罚跪过!品莲梗着修长白皙的脖子道:&ldo;女儿不服!&rdo;
&ldo;你可以不服九丫头‐‐但是,你不能不服命!&rdo;莫氏眼里满是失望和心疼,说:&ldo;你今晚差点害死自己知不知道?到了春天你就十五岁及笄了,母亲一心想你嫁个好人家,有富贵,有权势,不用像母亲这样一辈子仰人鼻息。&rdo;
&ldo;可是你今日所为,完全没有一房长姐风范,被慧莲青莲一挑唆,就失了分寸,乱了阵脚!你这个样子,如何能坐上豪门贵族当家主母的位置!&rdo;
品莲哽咽道:&ldo;那里是我的错?是九丫头席间失仪,我教训一下能有什么错?都说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我即是长姐,又是嫡出,我为什么不能教训她?!凭什么父亲会偏爱这个连勺子都拿不稳的九丫头?!&rdo;
莫夫人大怒:&ldo;你到如今都没找准自己的位置!也没有看清自己的方向!我养你教你!你却盯着一点小事不放!简直是本末倒置,蠢不可及!&rdo;
品莲跪着膝行到莫夫人身边,抱着母亲的大腿哭道:&ldo;那里是小事?九丫头是个最难对付的!都说她生母是被您逼死的!如今她回到府里,还不知会用什么龌龊的法子报复母亲啊!杨氏的处境您是最明白不过的!女儿今夜冒险出头打压她,还不是为了母亲‐‐呜呜!&rdo;
莫夫人闻言,用力捂住品莲的嘴巴,平日里娴静优雅的面目瞬间扭曲狰狞!
&ldo;谁跟你说的?是谁告诉你的?!&rdo;莫氏浑身发抖,低声吼道:&ldo;颜家,最重脸面,如何会容忍妾室逼死正室?你这个蠢货!别人怎么说你都相信?!&rdo;
&ldo;你知不知道,当时九丫头的生母魏氏必须要死的!魏氏再无能,她也是高高在上的正室!颜老太太绝对不容许妾室骑在正室头上!我‐‐我是被逼无奈,做了替罪羊,白白背负着逼死正室的罪名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