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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第1页)

我本以为西海是神给我的恩赐,谁知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痛。

&ldo;你在想什么?&rdo;斛律雅璇温柔而动听的嗓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这声音就象荒漠里的一汪清泉,让断箭痛不欲生的心灵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之地,找到了一个洗涤伤口的地方。断箭低着头,拍了拍身边的沙地,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ldo;我想听你说话。&rdo;

斛律雅璇听出他心情不好,奇怪地看看他,然后扶着他的手臂坐下,温顺乖巧地抱着他的手臂,侧着脑袋想看清他的脸,&ldo;你怎么了?伤口很痛吗?&rdo;

&ldo;还好。&rdo;断箭停了一下,问道,&ldo;将来你会嫁给摄图吗?&rdo;

&ldo;嗯……让我想想。&rdo;斛律雅璇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笑着说道,&ldo;我不想待在大漠,大漠太穷了,即使是可汗王庭,也无法和邺城相提并论,而且大漠冬天非常冷,大漠上的人也很野蛮,摄图死了我就要嫁给他弟弟,他弟弟们死光了,我又要嫁给他儿子。想想很可怕,我和他会生孩子,将来我和他儿子又要生孩子,我的孩子们怎么称呼我?大漠上人称呼生母为阿妈,称呼其它母亲为姐姐。我的孩子们有的叫我姐姐,有的叫我阿妈,他们彼此之间有的是兄弟,有的却是叔侄……太可怕,太可怕……&rdo;斛律雅璇娇躯轻颤,连连摇头,&ldo;我不能嫁给他,不能。&rdo;

&ldo;你敢违抗你父亲的命令?&rdo;

&ldo;我父亲又不是宗室王,我也没有资格成为大齐公主。等到摄图成为可汗,他要迎娶的是大齐公主,我怎么可能会成为他的可贺敦?&rdo;

&ldo;但你可以做为大齐公主的陪嫁啊。&rdo;

&ldo;是啊……&rdo;斛律雅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ldo;这都要新安公崔季舒那张嘴惹的祸,我恨死他了。&rdo;

断箭抬头看看她,好奇地问道:&ldo;为什么?&rdo;

&ldo;他小时候给我看相,说我是红颜祸水,长大后若嫁入后宫则国亡,嫁入高门则族灭,留在家里则有灭门之祸,所以他叫我父亲把我掐死算了,免得祸害无穷。&rdo;

断箭目瞪口呆。崔季舒是山东博陵崔家的人,当世才俊,年轻时就为神武皇帝高欢所赏识,大齐名臣,是山东经史大家,书法大家,医学大家。山东高门名士一般都擅长占卜测算,像崔季舒这种人更是千金难求一卦。他如果说斛律雅璇是红颜祸水,那十有八九错不了。怪不得斛律光把自己的女儿赶到塞外做马贼,又非要把女儿嫁给摄图,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把女儿当作了红颜祸水,当作了败亡突厥人的工具。

斛律光一代骄雄,他也相信这个?过去梁山公就很相信这个,他曾说越是高门望族包括皇帝宗室,越是相信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可是关系到国祚命运、家族兴旺的大事,不能不信,更不能不防。当年大齐神武皇帝高欢、文宣皇帝高洋在世的时候,国中有童谣,说亡齐者阿那瓌也,结果大齐人屡屡北上攻击柔然汗国,远交近攻,软硬兼施,硬是把柔然汗国打得四分五裂。阿那瓌最后败亡于怀荒一战,被突厥人逼得自杀了。

&ldo;你说,我那点象红颜祸水了?&rdo;斛律雅璇十分委屈地问道。

断箭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疑惑地摇摇头,&ldo;我也看不出来。&rdo;接着他安慰道,&ldo;崔季舒也许眼睛瞎了,胡扯八道。什么时候碰到他,我代你出出气,把他舌头割了下来喂狗。&rdo;

斛律雅璇掩嘴而笑,&ldo;不用啦,新安公是个大好人……&rdo;她悄悄瞥了断箭一眼,低声说道,&ldo;如果我违背父亲的命令,逃到楼兰海,你会保护我吗?&rdo;

&ldo;当然。&rdo;断箭毫不犹豫地说道,&ldo;在中土,我们是敌人,但在大漠我们是朋友,是生死朋友,我当然会保护你。&rdo;

&ldo;你行吗?&rdo;斛律雅璇笑道,&ldo;你不过是一只乌鸦而已。&rdo;

断箭尴尬地笑笑,忽然想到了昭武江南,&ldo;你可以去康国找昭武江南啊。你和她认识,葱岭又远在万里之外,你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有放弃了。&rdo;

&ldo;到康国?太远了。&rdo;斛律雅璇看看断箭,撒娇似地摇了摇他的手臂,&ldo;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rdo;

断箭蓦然想到了即将远嫁拜占庭的西海,心里一痛,半天没说话。

&ldo;你不愿意吗?&rdo;斛律雅璇笑了起来,&ldo;康国有一个大美女,你不想去看看?江南姐姐天姿国色,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所以才不敢去,担心被她拒之门外?&rdo;

&ldo;她被恶魔诅咒了。&rdo;断箭小心掩饰道,&ldo;而且这次我骗了她,她气得差点把我杀了。&rdo;

&ldo;她不会杀你的。&rdo;斛律雅璇说道,&ldo;她有个亲信叫何林,何林的哥哥叫何永康,是大齐首富。这个人和我父亲的关系非常好,江南姐姐想通过他说服我父亲重开两国商贸。我有这层关系,可以确保江南姐姐不会杀你。&rdo;

&ldo;你太自信了。&rdo;断箭一边脱下身上的毛毡盖在斛律雅璇身上,一边说道,&ldo;她最后没有杀我,是不是和铁勒人提前起事有关?&rdo;

&ldo;不会吧?铁勒人和突厥人之间的仇恨虽然很深,但在没有足够钱财和物资的支持下,他们绝不会贸然起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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