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饭吧?”周妈提议,想想又说道,“要不晚上,等莱莱下班。”
“晚上还有点事,改天吧,改天来家里吃。”蔚母婉拒。
周妈疑惑对方突然到来,问道,“来找周礼?是不是莱莱告状了?这臭小子,毛病就是多。”
周礼默不作声,脑子闪过无数种母亲听得真相的可能。
“哪有。”蔚母摆手,谎言不着痕迹,“同事小孩想进周礼他们单位,我路过正好上来打听打听。”
周妈电话响,她说几句捂住听筒,“他爸在楼下不好停车,我就不让他上来了。”
“我陪你下去。”蔚母起身。她蓦得有种岁数差不多,同人不同命的悲凉。这种悲凉和这场婚姻的谎言交织在一起,冰刀似的割着她的心,从头冷到脚,从外疼到里。
她是来为女儿讨说法的母亲,也是和对方一样盼望子女幸福安乐的母亲。
对立让她愤慨,可一致让她无法狠心去伤害另一个人。
周妈步伐很慢走向门口,推脱却极坚决,“不用,你们聊。这两步路再需要人,我羞都羞死了。”
只得止住脚步,蔚母笑着朝她挥挥手。
房间里只剩两人,周礼试探着开口,“妈,您说吧。”
蔚母叹气,有些颓然地坐回沙发。她准备了很多问题,很多质问的句子,可这些全被周礼妈妈的模样击碎了。能说什么?说你孝顺有错,说你害了蔚莱,还是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周礼,你叫我一声妈。那你告诉妈,蔚莱糊涂,你也犯傻?”
周礼无法回答。他甚至分辨不清这是一句抱怨,一声惋惜,还是一个问题。
他垂下头,被开水烫过的虎口有些痒。若蔚莱在,此时一定去医药箱翻烫伤膏然后不管不顾抹在自己手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明明应该追本溯源到相识之初继而给面前的人一个合理恰当的解释。
蔚母回回神说道,“蔚莱不知道我来,你也不用说。今天的话你就当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请求。”
“您别这么说……”周礼仍规规矩矩站着,“您怪我是应该的,所有的事都怨我,和蔚莱没关系。”
“她说,是帮你一个忙。”蔚母观察他的反应,她在试探真假。
“是。”周礼作答,再无二话。这场婚姻的开始,他认为是互惠互利。蔚莱需要一个助演,也需要一根拐杖,这是他们不曾戳破的协议。可越到后来他越觉得亏欠,因为他发现这个角色完全可以不由自己扮演,假如她再等等,等来爱人,岂不一举两得?可他又觉得感激,上天怎会将这样一个姑娘放到自己身边,她很好,好到过去那些困惑和剥夺统统得到偿还。她是老天爷为了还债给予的馈赠。
蔚母泄气般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是吧。”她环顾四周,“这房子,是你给爸妈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