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岑早有准备,冲人笑了笑,“怎么,只认得你祁哥哥,不认识你苏哥哥了?”
听见动静的房里人跟出来,不出意外地跟曲伶儿成了同款鹌鹑,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曲伶儿回过神来,眼眶瞬间就红了,上前几步将苏岑牢牢抱住,死活不肯撒手了。
他们这一别别的有点久,他都一年多没见过苏岑了。
“好了,”苏岑顶着李释和祁林的双重压力在曲伶儿背上拍了拍,无奈笑笑,“老腰都被你扑折了。”
曲伶儿吸吸鼻子把人松开,“腰的事可不怪我。”
苏岑:“……”
他家那朵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到底是什么时候长残的?
安抚好曲伶儿,苏岑冲前面的人一点头,“宁兄。”
站在房门外的宁三通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回以苏岑一笑,又整顿衣衫冲李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李释安心受了人家的大礼,一副巡检的姿态四周打量了一番,问道:“这处地方是你的?”
“这是寄存在宁府管家名下的一处房产,用来接驾是寒酸了些,可眼下不被查到的也只有这么处地方,望王爷见谅。”
“你有心了。”李释缓步上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步子,回头看了苏岑一眼。
先前逃亡在外,没有王爷也没有大人,两个人都是并步同行,如今临近长安城,当着众人的面,苏岑不得不捡起以前的规矩,自觉落后了李释两步,以示尊敬。
李释等了两步不见人跟上来,无奈伸出手去拉了苏岑一把,直到把人拉到与自己并肩这才继续向前。
苏岑指尖微烫,试着抽了几次都没抽动,只能由李释牵着上前,及至进了里屋,又紧挨着李释坐下。
甫一坐下就进了正题,李释直接问道:“城里如今是什么情形?”
宁三通轻轻抿了抿唇,“长安城闭城已经三日了。”
李释眉头轻轻一蹙,苏岑已经抢先问道:“闭城?闭什么城?”
“早在半个月前,楚太后大丧期满,朝中就已经划分了阵营,李晟和小天子分别在太极宫和大明宫各自为政,当时长安城中就已经乱作一团了,”祁林道,“就在三日前,长安城十二个城门突然全都落下,任何人不得出入,长安城外还聚集了各路从京畿折冲府赶来的兵马,现在整座长安城就是一座无进无出的死城。多亏遇上了宁三公子最后把我们送出来了,否则我们只怕现在还见不到爷。”
宁三通习以为常地摆摆手,“不必客气了,我们宁家就是干这个的。”
李释冷冷一笑,“分朝理政,真是出息了。”
苏岑急忙规劝道:“也不能都怪小天子,你和楚太后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他能坚持至今不容易了。”
祁林接着道:“陈凌于前天晚上翻墙进城打探消息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门板上,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一愣过后宁三通率先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房间里随着宁三通出去后慢慢沉寂了下来,苏岑悄悄观察李释的神色,虽然宁亲王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镇定自若的模样,可苏岑心里清楚,他在担心小天子的安危。
长安城已经闭城三日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但可以想到,小天子要迎宁王还朝,自然不是闭门相迎。关城门的是李晟,目的也很明确,无非是逼宫犯上,挟天子以令诸侯。李释表面上说着这个侄子“没出息”,可眼里那份焦灼不是假的。
苏岑悄悄伸手覆在李释那双大手之上,一句话也没说,却明显感觉到那双手上突兀的指节在他掌心里渐渐变得柔缓下来。
房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宁三通一步跨进来,怀里还抱了个半大孩子。
祁林就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苍白的脸色,当即一惊:“陈凌!”
韩书和卿尘紧随其后进来,“我们在城郊永定河里找到的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河里泡了一夜了。”
祁林把陈凌从宁三通手里接过去,只见那少年模样的人脸色苍白,全身抖得厉害,两片薄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我不该让他去的,”祁林抱着人轻轻放到床上,手上无端有些发抖,“我该拦着他的……”
当初陈凌要进城,就是仗着自己这幅半大孩子的样子不容易引人怀疑,祁林还记得陈凌临走时还倚着门跟他调笑,不说自己是去查探,只道回来给他们带顺福楼的肘子。
宁三通道:“好的大夫都在长安城里,这村子里只有一个装神弄鬼的半仙儿,懂点皮毛医术。”
李释毫不犹豫道:“去找。”
宁三通立即吩咐小红去村头找张半仙,又让兀赤哈去烧水,自己凑近床边先看了看陈凌的伤势,两片深衣一解开,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瘦小的胸前有两处见骨的外伤,已经被冰冷的河水泡的发白外翻,最靠近心脏的地方貌似被什么挡了一下才险险避开,否则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陈凌的峨眉刺。”祁林道。
众人这才发现陈凌常年傍身的那根峨眉刺不见了,只手上还将将留了个指环。那峨眉刺为精钢所致,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这得是什么功夫才能将其一击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