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植物的味道,有水的味道,有泥土的味道……可是没有人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褚桓一直隐隐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一行人赶路赶了这么长时间,风里来水里走,血和汗都没少流,可是他完全闻不到血味和汗味。
就好像……
就好像他鼻子里嗅到的一切都是被什么东西僵硬的模拟出来的。
&ldo;幻觉,&rdo;褚桓目光扫过周围,&ldo;我们恐怕还没有离开那个白花。&rdo;
南山的神色蓦地一凛:&ldo;别乱走,都过来,坐下,围成一圈。&rdo;
几个人立刻围拢到一起,将眼睛看不见的大山夹在中间。
&ldo;都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rdo;南山说,&ldo;我先来,我看到一边是山,一边是河,漫山遍野都是刚长出来的嫩草,水里的鱼都在正常地翻腾嬉戏,没看见树。&rdo;
&ldo;我也没看见树,&rdo;褚桓说,继而又补充了一句,&ldo;连草也是稀疏的几根,基本没有。&rdo;
小芳抬手凭空一指:&ldo;我看见那边有一棵大树,没有树洞。&rdo;
袁平吞了口口水:&ldo;我没看见水里有鱼。&rdo;
棒槌:&ldo;我看见那边有几棵树,枯死了,中间一棵有一个很大的树洞。&rdo;
&ldo;我……&rdo;看不见的大山突然开了口,&ldo;族长,我闻到了花香。&rdo;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言语。
好半晌,袁平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ldo;我……我有个建议,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撒丫子速度离开吧。&rdo;
小芳:&ldo;往哪?&rdo;
袁平棒槌同时抬起手来,指着两个大相径庭的方向:&ldo;那边。&rdo;
随即他们俩对视一眼,各自感觉后脊梁骨凉飕飕的。
南山异乎寻常地镇定下来,但凡最危险的事,族长事必躬亲,他应付这种场面,显然比所有人都经验丰富:&ldo;别慌,不要紧,告诉我你们看见的水都在什么地方,是不是那边?&rdo;
这一次,所有人的意见终于统一了回来。
南山:&ldo;好,现在远离水的方向,都退后‐‐褚桓给我你的小方盒子‐‐都退后,快点!&rdo;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褚桓一开口说什么,众人一准能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南山却正相反,可能是族长当惯了,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有重量,带着能把人心压回肚子里的镇定感。
褚桓把打火机递给他:&ldo;你要干什么?&rdo;
南山正色下来:&ldo;你也退后。&rdo;
南山盯着褚桓,直到亲眼看见他退到十步开外,才转过头来面朝着水的方向,他目光四下扫视一番,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打开打火机,将它点了起来。
就在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地面就仿佛给上了发条一样,翻滚震颤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一声极愤怒的嘶吼,南山手里那根木棍突然有了生命一样,猛地从他手中挣脱,在半空中着成了一根火棍,拖着彗星般的火焰,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来。
褚桓在他点火的一瞬间就想上前制止,可是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猛地扑到南山身上,借着惯性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紧接着后背上就传来了尖锐的灼痛,褚桓手肘一软没撑住,直接摔在了南山身上。
原来那被点着的木头棍压根不是什么木棍,它是一截人手腕粗的巨大藤蔓,上面生满了荆棘般的小刺,像个隐形的妖怪,被南山一把火烧出了真身。
着火的藤蔓痛苦地四处乱甩,像一条烈焰里抽出来的鞭子,狠狠在褚桓后背上留下了一个从右肩一直延伸到了左腰的血口子,尖刺生生扯下了他一层皮肉,在伤口两侧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褚桓登时就是眼前一黑,生生地把一声惨叫憋到了嗓子里,心想:&ldo;他奶奶的,这得七成熟了!&rdo;
南山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也被抽了一下,想象里的疼痛比真实的还要真实,几乎将他的身体斜劈成了两半,疼得他胸口快麻了。
他一把搂住褚桓,拖着他往后带了十来米,褚桓耳畔一阵轰鸣,对了好一阵焦距,他才勉强站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横跨河两岸的哪里是什么枯枝结成的网,分明是一株庞然大物,巨大的藤蔓章鱼触手似的群魔乱舞,上面的刺都泛着血光,显得藤蔓根部长着的小白花楚楚可怜得让人胆战心惊。
对,它还楚楚可怜地吐着致命的花蜜。
褚桓急喘了几口气,好像试图用深呼吸平息痛觉,站稳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ldo;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烫一下消毒止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