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同裴校尉那一架痛快至极,在下昨晚辗转反侧,终于决定弃笔从戎,今日特意前来投军,还望左将军同意……”
左迁头疼的坐在那里,十分无奈:“罗小公子,你这句话已经讲了八遍了……”抬头瞧见裴东明,喜出望外:“东明快来快来,这事是你惹下来的,还是你自己来搞定吧。无论如何,我响水营中不能收罗五公子。”
罗毓一脸的委屈:“假如我如今不是罗家子,将军是不是就肯收了?将军你这叫成见!”
左迁非常的好脾气:“好好!我就是成见,要是被罗世叔知道我将你收在了营里,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况且……龙椅上的那位听到这消息,会不会认为他们沆瀣一气啊?
左迁连哄带劝,将罗毓推给了裴东明。
裴东明回家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条尾巴。
罗毓非常的不服气,将左迁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最后竟然还扯到了罗桃依身上。
“真不知道我家小妹怎的这般不开眼,居然瞧中了这样一根不开窍的木头……治军又腐朽古板……”
裴东明心道:亏得将军是块朽木,要是你全家当他如宝似玉……那也太难消受这盛情了。
罗大小姐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老罗如今还在家躺着养伤呢。
书香看到裴东明身后跟着过来的罗毓,也是一脸的惊讶。
罗家兄妹的想法都异于常人,瞧着罗夫人也是温婉高贵的,也不知道这兄妹俩是从哪里遗传了这些基因的。
她今日炒了个野猪咸肉炒大白葱,这会拉了拉面,煮熟了,各炒了一盘炒拉面,罗毓的那盘特意多加了点作料,罗小公子瞧着这炒拉面油汪汪,红萝卜片与青椒大葱配着,颜色鲜艳,极有食欲的样子,一口下去,咸的差点把舌头咬掉。
我的亲娘啊!——就这厨艺还要桃依跟这位裴娘子学?
裴东明倒吃的极香,面条呼噜几下,一盘子炒拉面就没了,伸着空盘子可怜巴巴的递过去:“娘子,还有吗?”
罗毓就着两大碗面汤,勉强将这一盘子咸拉面吃下肚去,肚子要撑爆了一般,死活坐不下去了,捧着肚子回了城守府。
裴东明见小媳妇儿捧着一小盘拉面边吃边笑,揪了揪她的耳朵:“娘子你又作什么怪呢?”
书香指着罗毓那盘子轻笑:“这位五少爷的味觉不知道是不是坏掉了,我都在他面里多放了两勺子盐……他居然也吃下去了……”
裴东明捧着肚子大笑:“娘子你太机灵能干了!”油乎乎的嘴就势在她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两下,被书香打开,“这下我就不用擦嘴了!”
“你拿我的脸当面巾子呢?”
书香半恼半嗔,想到罗毓那如咽黄莲的模样,又撑不住笑了。
罗夫人再提起罗桃依多跟裴娘子学着些之类的话,被罗毓听到,他总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
不过这些日子他天天往营里跑,左迁打死了不肯松口,裴东明又是铁板一块,就算跟着他去裴家,十次有十次的饭都咸的能将卖盐的打死,现在导致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跟着裴东明回家,看到裴娘子那张热情洋溢的脸,殷勤的要留饭,他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有两次裴娘子甚直追在他身后很是生气:“罗公子这是嫌弃我们篷门小户,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这才不肯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罗毓有苦说不出,深深为裴家两夫妻迟钝的味觉而烦恼——那么重的咸味,居然咸不死这对夫妻!
罗家世代出文官,罗四海对这位幼子的期望也极深,没过几日就听说了他天天往响水军营跑,本来只是要叫他过来稍微点拨几句,哪知道见到小儿子一脸的倔强,誓要弃笔从戎,他终于傻了眼。
“毓儿啊,我们罗家子孙都是以读书传承,你这会子非要去当什么兵,你可知道这些当兵的都是拎着脑袋上战场,若非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儿?”
罗毓轻笑一声:“爹爹这话说的,分明是瞧不起当兵的。左家满门将帅,左迁十几岁就独掌一方,也是穷的揭不开锅吗?”
罗四海对着小儿子这年轻激昂的脸,有无数的教导要说,可是罗毓站的笔直骄傲,双目灼灼,官场上的那一套生存理论实在难以启齿,最终只能粗暴的拍桌子:“我是你老子,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说了不许当兵就不许当兵!”
罗毓毫不退缩:“爹爹,我若一时软弱,听从了您的话,就是愚孝!”
罗四海气的砸碎了一个砚台,当晚喝的大醉,等到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一具年轻妖娆的身子。
身子的主人泪意楚楚,娇滴滴叫一声:“老爷……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书香听到这个与罗四海春风一度的丫环名叫绢儿的时候,十分复杂的倒了一杯茶给气得哇哇乱叫的罗桃依。
罗桃依恨不得将罗毓暴打一顿,罗毓却拿出兄长的架子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妹子,你这副模样,虽然瞧着是替娘打抱不平,可是娘也不见得有你这般生气。再说了,出了这事你应该责怪的不是我,而是爹。他喝了酒,又对丫环来者不拒,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罗毓是个爱憎分明是非清楚的好少年。
罗桃依也没别的地儿可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瞧着倒更是烦闷,裴娘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好歹她这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