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并不后悔自己所做,可此时却有些心惊,手握着努尔哈赤赏赐的宝刀,上面镶嵌着宝石很是咯手,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是暴怒改如何?扪心自问,海兰珠你真的舍得死去?垂垂老矣心思不定的努尔哈赤若是借此机会严惩科尔泌,或者说分化科尔泌诸部,你又对得起疼爱你的吴克善他们吗?
种种一问仿若重锤一样压在海兰珠的心头,浇灭了她的那分骄傲,用宝刀撑着桌子缓缓的起身,蹙紧眉头,她也该好好的反思一下了,同皇太极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凭着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
乌玛连忙扶住她,低声问道&ldo;格格,你觉得如何?奴婢看你脸色苍白的很,是不是很疼?奴婢刚刚都惊呆了,若是大汗真的怪罪您,贝勒爷又出征在外,没人帮你求情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哲哲福晋巴不得你失宠。&rdo;
&ldo;我明白,乌玛,我差一点忘记皇太极的大福晋是如何被努尔哈赤下令休离的。&rdo;海兰珠攥紧乌玛的手,虽然她并不怕被休离,可休离之后,她的命运又会飘向何处?寨桑再疼爱她,也难保不会被当成礼物送给归权之人,毕竟自己这副皮囊还是很吸引人的。
退让不等于妥协,海兰珠抬头看着望了一眼已经升上半空的明月,她的命运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全身的重量依靠着乌玛,向汗宫外挪去,她此时对着阿巴亥的热闹一丝兴趣都没有。
在旁边的黑影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海兰珠停了下来,警惕的凝神望去,多铎急匆匆的漫无目身子有些踉跄的奔跑着,眼中根本没有看路,冲着海兰珠就撞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谋划未来
银白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多铎的脸上,往日骄傲的笑颜此时全然不见,在他的眼角处有哭泣过的痕迹,看着他撞了过来,海兰珠挪动脚步,侧开身,有阿巴亥的事情在前,她又怎么可能再大意?海兰珠虽然不会同多铎如何,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她不会受人于把柄。
多铎身子踉跄,由于海兰珠突然侧开身,他收不住脚步摔倒在地上,想到刚刚见到自己的额娘同代善抱在一起,诉说着她对怀孕的担心,自己阿玛狰狞的面容,让所有人都知道阿巴亥怀的不是努尔哈赤的孩子,众人调笑嘲讽的目光,让多铎如坠冰窟,根本一刻都待不下去才冲了出去。
翻身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多铎攥紧拳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在月亮上升起淡淡的白雾,仿佛就如同今晚一样迷雾重重,此时空中突然飘落白色的雪花,仿佛要掩盖住一切的阴霾。
海兰珠本来想离去,但见到多铎这幅模样,心中不忍,轻声的问上一句&ldo;你还好吧。&rdo;
&ldo;我怎么能好,怎么能好。&rdo;多铎怒目而视海兰珠,赤红的眼眸十分的骇人,海兰珠向后退了一步,淡然的说道&ldo;你,想开一些吧,现在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多铎,我说句不守礼的话,你再也不是大汗宠爱的十五阿哥,你该长大了。&rdo;
海兰珠不再理多铎的反应,扶着乌玛的手,缓缓的迈步离开,多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大步上前,伸手想要抓住海兰珠的胳膊,却被海兰珠手中的宝刀顶住胸膛,胳膊僵硬在半空中,悲愤的问道&ldo;难道你也来嘲笑我?&rdo;
&ldo;男女授受不亲,大妃的事还不够我警觉吗?&rdo;海兰珠收回宝刀,转身离者着多铎两步远面向多铎,嘲笑,耻笑的眼神多铎见得太多了,此时海兰珠的星眸中却有着一分怜悯,更是让多铎难以接受,愤怒道&ldo;你在可怜我?我不用你可怜。&rdo;
多铎脸色涨得通红,向后跳开两步,他自己心中难过,当然也不想让海兰珠好受,气急败坏的笑道&ldo;我再如何也是阿玛的十五子,你呢?八哥离去,没人给你撑腰,阿敏,莽古尔泰更加的放肆,你说若是他们向八哥要你去,八哥会不会答应?他可是将当初很得宠爱的福晋都送给手下了。&rdo;
他的话正戳在海兰珠痛处,见礼的时候由于皇太极在场,阿敏等人虽然放肆,却不会如此张狂,可皇太极出征在外,这次宴会他们猥琐的目光,让海兰珠心惊,此时她才彻底的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科尔沁的格格,而是皇太极的福晋,她的荣辱绝大程度上都在皇太极的身上。
皇太极要汗位,所以他设计阿巴亥,努尔哈赤恐怕想要消弱代善的实力,所以顺水推舟,在阿巴亥生辰时是狠狠将她打落下来,给她重重的一击,这种报复是最狠的。
阿巴亥想要替多尔衮争汗位,压住皇太极,自己在宴会上,只是想要起身透气,在别的女人身上无妨,可是落在她身上,却引来了阿巴亥的跳舞之言,最后得到了手中的宝刀。
海兰珠虽然对多铎有一分善意,可面对如今这样情绪激动的多铎,海兰珠根本不想久待,冷冷的瞥了多铎一眼,乌玛说道&ldo;我们走。&rdo;
&ldo;你也想去看热闹吗?晚了,额娘已经被阿玛鞭笞,代善被剥夺的牛禄,撵出了汗宫,无命不许再进汗宫一步。&rdo;
海兰珠身子停顿一瞬,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多铎说道&ldo;你好自为之,我最后劝你一句,所有人都等着看你热闹的时候,你更应该保持冷静,不要被阿敏他们轻易的挑拨到,若是像寿宴上那时掩不住脾气,你会被大汗彻底的放弃。&rdo;
&ldo;海兰珠,你……&rdo;多铎眼里闪过一分复杂的神色,他此时充血的头脑被冰凉的雪花降下一些温热度,低声问道&ldo;你不怨恨额娘?她刚刚在寿宴上那么逼你跳舞,你都没有怨恨她吗?都没去嘲笑她,海兰珠,你虽然语气冰冷,但却真的在劝我,这我分得清楚。&rdo;
&ldo;作为一个女人,我不耻大妃的行径,但?&rdo;海兰珠稍作停顿,阿巴亥甘冒风险同代善有染,主要还是为了多尔衮的汗位,为了将来在努尔哈赤死后,她还能继续的享受荣光,古往今来,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娇媚的身体,在现代这种事情不也很常见?
海兰珠再次回头,漆黑眸光平静如水,里面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多铎直愣愣的看着她,海兰珠劝诫道&ldo;所有人都可以嘲笑大妃,惟独你们兄弟不能,多铎,大妃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你们。&rdo;
说完这句话,海兰珠身影慢慢的隐入在黑暗中,洁白的雪花掩盖住了她的脚印,多铎默默的站立在原地,缓缓的阖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现刚刚自己额娘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那是在寻求保护,而他呢?他竟然转身而去,留着她在众人的嘲弄中,多铎紧咬着牙根,权势如果那么重要的话,那我也要争取,只有重权在握才能保护想保护之人,才能……多铎睁开眼睛,那份迷茫激愤渐渐的隐去,看着海兰珠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声转身离去,额娘需要安慰,眼前的局势如此混乱,十四哥出征在外,那这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
多铎仿佛突然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轻易被阿敏挑动情绪骄纵的少年,等到他们二人离去之后,在粗大的红木柱子后,传来一声低咛&ldo;海兰珠,海兰珠,皇太极娶了一个好福晋。&rdo;
海兰珠坐上马车,回到了贝勒府,听管家说起,哲哲她们还滞留在汗宫,尚未归来。一场寿宴引发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她神情疲惫,浑身没有一点的力气,靠在床榻上,海兰珠觉得很不舒服,很孤独,若是能有个依靠该多好,乌玛半跪着查看着她的伤口,从柜子里翻出外伤药,小心的涂抹起来,&ldo;格格,你下手也太狠了,若是留下伤疤,那该怎么好?&rdo;
&ldo;不狠点,怎么能让努尔哈赤解气?你当他的权威是那么容易被冒犯的吗?&rdo;海兰珠自然知道她下手有多重,拒绝汗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ldo;若不是大妃,您哪会受这种罪?别人同样也起身,却没见她说话,怎么偏偏到你这,就惹出这么多的纠纷?&rdo;乌玛很是不忿,低声道&ldo;您就是太心软,刚刚还宽慰十五阿哥。&rdo;
海兰珠扯动嘴角,外伤药涂抹在火热的伤口上,冰凉舒服了许多。见乌玛放下了她的衣角,眼里闪烁着疼惜,在这个时空,乌玛是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好的人,拉她起身,硬是让乌玛坐在身边,轻声道&ldo;乌玛,我同你说,我不是心软之人,同多铎说那番话,固然有我对多铎的好印象,更多的确是为将来打算,多铎,多尔衮都是皇太极能用的上之人,现在留下一个好因果,将来兴许能用的到,乌玛,女人的武器不但只有眼泪,身体,同样智慧也不可少。&rdo;
&ldo;格格,那您岂不是很辛苦?&rdo;还来那种听见这话,缓和了神情,叹道&ldo;人活着,或者说想要生活的更好更安稳,就不容易,你应该记得当初在科尔沁时,我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在贝勒府我的处境会更难,阿爸哥哥他们同我血脉相连,有着天生的亲情在,自然不会亏待我,可如今在贝勒府,今日的一切,让我明白,男人想要翻脸的话,是那么的无情无义,皇太极,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