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想得要死掉了年三十上午,阿威开着车过来,阿姨带他进来的时候,他身上挂满了各种礼盒和袋子。两个人在客厅里就拆了封,是各种衣服,全是文乐知常穿的几个牌子的限量款,还有纯手工做的鞋子。卫衣、大衣、毛衣、衬衣,甚至还有内衣,全是红色的。“程总说您本命年,要多穿红色才可以。”阿威说着,拆了一双红色鞋子,递到文乐知面前。纯手工做的球鞋,上面有蝴蝶刺绣,古法做工,老派又时髦,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文乐知看着有些惊叹,接过来,往脚上套了套,衬得他脚腕伶仃细白。阿姨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叹:“老师傅做的东西就是好。”说完转头又问阿威,“找他做鞋子很难约吧?我听说老人家现在已经不接单了,全是下面孩子们在做。”阿威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说:“程总跑了三趟,老师傅才答应下来。足足做了一个月呢!他的那些传承人做的也很好,但比老师傅还是差了点。程总觉得既然是本命年,多麻烦都值得。”最后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阿姨心坎里。文乐知这一年多过得十足糟糕,先是结了个不明不白的婚,现在要离婚还拖拖拉拉办不利索,年尾了又遇到谢家那天杀的兄弟俩不做人,简直太晦气了。不过想到这些,阿姨立刻又想到眼前这些东西还是那个招人恨的姑爷送来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回头问文乐知:“乐知,你看看这些,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就让人家拿回去。”阿姨原本就是跟着文父文母过来的,从小把文乐知看大,虽然是雇佣关系,但在家里也算半个长辈。她说这话不逾越,心里也是真心实意疼文乐知的。阿威一听这话却是有点着急的,不明白刚刚阿姨还对着他笑,怎么突然之间就翻脸。文家人果然都不好对付。“别啊,这些都是程总亲自选的。哦,对,老爷子嘱咐过,虽然都是程总操办的,但文先生依然是家里的孩子,让务必收下的。”阿威立刻把程秉烛搬出来,心想还是程泊寒料事如神,提前告诉过他,如果对方不收,就说是老爷子的意思。文乐知看阿威可怜,也不想拂了老爷子心意,便给了他个台阶下。“阿姨,都留下吧。”阿姨这才把东西收了。今年除夕特别轻松。去年这时候,文乐知刚和程泊寒结婚,跟着对方到处赶场,陪着程老爷子吃年夜饭,又回文家守岁上香,就算程泊寒照顾他,之后的几天应酬都没让他参加,但他算是程家人,该走的过场还是没少走。今年好了,虽然还没离婚,但和离婚了区别也不大。文乐知在自己家里更放松,只是跟姐姐一起给父母上香的时候,去年那个陪在他身边看起来很可靠的人没有了。“爸妈,我和姐姐都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虽然要离婚了,但我不难过,是我要离的,我们……不太合适。爸爸不是常说嘛!合则聚不合则分,是人生常态,没什么遗憾的。”文乐知捧着香,插进小香炉里,声音越来越小。文初静刚刚出去接电话了,文乐知左右看看没人,最后低下头,很小声地说:“他其实……没有姐姐说的那么坏,但我还是不敢喜欢他了。至于以后……姐姐说再帮我介绍合适的人,我不想,等过几年再说吧!我可能要晚婚了,如果你们还在的话,肯定要和别人家父母一样天天催婚……”“爸妈,如果你们催婚,我不会烦的……我愿意听你们唠叨。还有姐姐,她也该结婚了,她很累的,你们在的话也能说说她了。”打完电话回来的文初静站在文乐知身后不远处,没出声,只一会儿工夫就红了眼眶。文乐知穿着一件大红色卫衣,配了一条白色牛仔裤,站得很直。但不知道为什么,文初静只是看着弟弟的背影,就知道他心里不好过,脸上就算有笑,也是勉勉强强的。文乐知还在碎碎念。过了好一会儿,文初静走远了些,喊文乐知“开饭了”。家里几个老人没走,阿姨和司机都在,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吃了顿年夜饭。吃到一半,门口保安打来电话,说程泊寒来了,车就停在大门外,问放不放人进来。文初静看了文乐知一眼,心里叹口气:“大过年的,人都来了,别拦着了,开门吧!”文乐知转过前厅,走到花园主路上,就看到程泊寒的车。花园的树上挂满了灯笼,打出来的光红彤彤的,映得人脸色也红润润的。程泊寒站在车外,目光沉沉地看着走过来的文乐知,笑意渐渐漫开。他把想念和痴念都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眼神却是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