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加顶,他就成为了一块地上的诸侯、登基时卷上朝贺的名字,朝贡时一个低下的头颅、反叛时一支兵力、卖国的一个叛徒、如今的阶下囚。
皇帝下令秘密处斩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只是在使者走出门后,又将他叫了回来。
吩咐说:“行刑前,给吴王做碗葵菜汤,别放薤和葱。”
……
齐鸿虽死,他这件事还在往最坏的方向越演越烈。不提他供出来的人将掀起政局动荡,单就向敌国出卖的消息,不日北方必有大患。
而齐鸿刚刚被抓回来,负责审判他的张绍就出事了——因为齐湄闹了一通,众人都知道了李弈从北凉郡押解了犯人回来。
除了齐湄这个脑袋糊涂的混账,聪明点的人都猜得出来那会是谁。
壁中之犬,尚有一斗。
就在这个巧合的时机,张绍的家人打死了长亭侯府上的人,那个人还刚刚好就是文昌侯的友人。
接下来很快就来了张绍和郑安的矛盾,甚至牵扯进了文昌侯孙长君。
孙长君的出现不同凡响,他是开国元勋孙骅的孙儿,恒王齐渐和临淄王世子齐元襄的老丈人,代表着很大一部分中立的势力,这次他罕见的站出来指责张绍是酷吏,要求齐凌重惩,释放出的讯号不同寻常。
如若齐凌偏袒,必使包括孙氏在内的一部分人离心,接下来的尚书台是否能顺利推进都成了巨大的问题。
甚至,不得不说,表面上这只是郑安和张绍的矛盾。
但实际上,能把孙长君逼出来表态,和尚书台的诞生关系甚大。
与其说他们是冲着张绍来的,不如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千头万绪,无从下手。
齐凌愤怒得脑袋发热时,曾想将这些保守的老顽固杀干净,拿出齐鸿的供词,以迅雷之势将郑安、郑沅缉捕下狱,夷三族。
可光夷郑氏不足、还有孙氏。
孙氏还会牵扯到恒王和临淄王。
临淄王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皇后和东宫。
……
这背后还有多少人,杀完之后,朝中尚有人否?
他脑中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摆在眼前的似乎只有暂时退让和舍弃掉张绍这一条路。
张绍曾对他说:“臣很羡慕世家大族的公子,生来就有卷牍,有高士名儒教授学识。臣家中买不起书卷,能触到镌字的竹简只有父亲当小吏时带回来的《九章律》,臣别无他法,只得将《九章律》一字不漏全都背了下来,才有机会得到京兆尹的赏识,以至于今日能为陛下效力。”
“臣在京兆尹手底下做事时,太过死板,不知变通,将长亭侯府上人打断了腿。他在长安市上曾用卷牍的竹简劈臣的脸面,讥我是个不识文书的寒门子。”
“臣如今的俸禄一大半都花来买典籍,臣朝暮掌灯,苦读不辍。就是为了挣回这口气。“
“臣如今位居九卿,俸禄两千石,儿子张庆、张远都得以识文断字,有先生教,有书读,这都是仰仗陛下。臣的身家性命,都是陛下的,我全家当效死以报陛下。”
如何能放弃张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