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萧景泰没有来得及赶回来吃晨曦准备好的晚膳。
惠安翁主流连金陵夜市的繁华,迟迟不肯回驿馆歇息,萧景泰作为皇帝指派陪护的官员,自然不能半途撂挑子,且还是以回府用晚膳的名义。。。。。。
冒着两条腿都废掉的风险,萧景泰陪着像是打了鸡血般精力充沛的惠安翁主逛完了秦淮河畔的夜景,听了半宿画舫上的靡靡之音,才得以脱身。
冬阳赶着车在驿站门前等着接萧景回府。
萧景泰将人安置妥当,又跟驿站的人仔细嘱咐了一遍后,颠颠下了楼。
惠安翁主就在二楼房间的窗边看着迫不及待上了车的萧景泰,倚窗嬉笑道:“瞧你那样儿,别是家里藏了美娇娘了,这么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惠安翁主这话明显有着调侃的意味,她哪里会不知道萧景泰未过门的妻子在六年前就意外去世了,而他至今依然是孑然一身,听说身边就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在权贵公子里头,是极其鲜见的事情。
她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着打趣打趣他而已。
萧景泰闻言,伸手撩起车窗的幕帘,探头钻出车厢外,看着窗口上一脸戏谑笑意的惠安翁主说道:“家里还真有个美娇娘等着我回去,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歇息吧!”
他说罢,放下幕帘,身子缩回软榻上躺好,修长的大腿伸直。将整个身姿舒展开来,这才吩咐着冬阳掉转车头回府。
惠安翁主看着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马车,喃喃道:“萧景泰家里真藏了个美娇娘了?我就说嘛。这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什么一路货色?姑姑说谁呢?”镇南王世子站在房门口笑着问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姑。
惠安翁主回头看了侄儿一眼,微微一笑道:“进来吧,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姑姑不是也没有睡么?”镇南王世子走进来,在惠安翁主入座的案几边上坐下来,“萧侍郎回去了!”
“嗯,今日为了挡住晋王和裕王两拨人的搅扰,没少拿萧景泰当筏子。倒是把他累坏了!”惠安翁主吃吃的笑道。
镇南王世子才刚过弱冠之年,看着青涩稚嫩,可于政治一道。却是早有涉猎。
他也知道小姑姑若是成婚,这婚事可不是自己所能做了主的,所以,这些年姑姑拖着不成婚。一是为了等他成年。看着他能渐渐成长起来,能够独挡一面,成为父王的左膀右臂,能够有能力掌管一方兵马、护卫一方疆土。二是因为她个人的能力问题,注定她不能像其他皇家女子那般,任意挑选自己心爱的夫婿人选,所以,对自己将来嫁的人没有期许。没有向往,也就没有一般闺阁少女对婚姻的渴望和热情。
姑姑虽然只比他大几岁。但从小就比他要成熟出色,看问题的目光也长远,所以镇南王世子从小就敬重惠安翁主,也心疼她一个女子身上背负着的重担。
他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姑姑,晋王和裕王这两边,只要咱们一日没有应允承诺什么,他们也无可奈何,倒是陛下昨日让姑姑进宫问的事情,你倒是可以好好想一想,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惠安翁主轻笑出声,摇头道:“中元,你还年轻,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陛下问我自己的意思,那不过是试探!”
“试探?”镇南王世子朱中元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咱们忠心耿耿为陛下戍守南境数十年,陛下竟然对姑姑你。。。。。。试探?”
“这有什么?”惠安翁主摩挲着杯沿,低低的吐出几个字:“圣心难测!”
手握一方重兵,赁凭你如何忠心,也少不了要被人小心提防。
皇帝此番召见她的侄儿进京,多少也是在试探和敲打他们镇南王府,需不忘本,忠心护主。
虽然他们镇南王府由始至终都别无二心,但人在金陵,又有晋王和裕王两方势力拉拢,少不得更加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那姑姑你是怎么打算的?”朱中元问道。
“顺从君命!”惠安翁主说道。
顺从君命,也就是将自己的终身幸福,完完全全地,毫无异议地交给了皇帝去抉择!
“姑姑。。。。。。”朱中元皱了皱眉喊道。
惠安翁主却是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拍了拍侄儿的手背道:“这是臣子本该做的事情!晚了,回去歇着吧!”
。。。。。。
萧景泰回到竹笙院的时候,院内一片孤寂,整个萧府笼在昏暗中,唯有廊下未灭的灯火在暗夜里闪烁。
冬阳推开房间的门,里面床铺已经铺好,榻旁的矮几烛火燃了半支,烛芯已经燃到末端,火苗将息未息。
“郎君,儿伺候您洗脸下榻吧!”冬阳用剪刀将灯芯剪了一下,房内的灯光瞬间亮堂了起来。
萧景泰站在廊下,眼睛看着晨曦起居耳房的方向,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