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佑没好气地说:&ldo;借宿。&rdo;
&ldo;你的意思是……今晚要住我家?&rdo;
&ldo;正是。&rdo;
&ldo;老哥,不可以这样吧?&rdo;李一泓犹犹豫豫地接过铺盖。
&ldo;哪样了?&rdo;
&ldo;你就是借宿,也该预先打声招呼啊!&rdo;
&ldo;是你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的,还跟你预先打招呼?&rdo;
素素抢先地道:&ldo;龚大爷,我爸爸从不做危害别人利益的事,他怎么逼你了?&rdo;
龚自佑一撇嘴:&ldo;好心办好事儿,有时候也会危害别人的利益。是你爸爸把一对弹棉花的小夫妻招引到我隔壁住下的!起初他们还只是白天弹,嘭嘭,嘭嘭,现在连晚上我也睡不成觉了!哎,一泓啊,你既然是个善良人,当初为什么不把那一对弹棉花的招引到你这儿住下呢?&rdo;转头又问素素,&ldo;素素,你说龚爷爷不来你家借宿,去哪家借宿呀?&rdo;
李一泓和素素父女俩都张张嘴,无言以对,素素默默从屋门旁闪开了。
李一泓用腰间一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两间屋的门,说:&ldo;连床都没有。要是有床,当初我也不会帮那一对小夫妻在你隔壁住下嘛……&rdo;
&ldo;我和你睡一间屋,一张床,我能将就。你当政协委员了。政协委员有义务急人民群众之所急,何况我的困难你有责任!&rdo;龚自佑从李一泓手中抱去铺盖卷,自己进屋去了。
李一泓和素素对视一眼,无奈地也跟了进去。
龚自佑进了李一泓的屋,乐了:&ldo;我忘了当你睡的是张单人床呢,这不是张双人床嘛,挺好,挺好!&rdo;说罢,放下铺盖,将李一泓的枕头移向床里,铺展起自己的被褥来。
素素急了:&ldo;这不是双人床,仅比单人床宽一尺!&rdo;
龚自佑却坐在床沿脱起鞋来,还说:&ldo;我困死了,困死了……&rdo;
&ldo;你这,这……&rdo;李一泓跺脚,转个圈儿,一转身出了家门。
&ldo;爸!&rdo;素素也跟了出去。
&ldo;爸你要干什么去呀?&rdo;
&ldo;你别管!&rdo;
素素提醒他说:&ldo;爸你可千万别找什么人去发火,别忘了您现在是政协委员了!&rdo;
李一泓没好气地说:&ldo;那我也不能被剥夺了发火的权利!&rdo;
一间单薄而废弃的小木板房里发出&ldo;嘭嘭,嘭嘭&rdo;的声响,纱窗上糊满了棉絮。李一泓一推开门,扑面飞出一片恼人的棉絮。李一泓和素素退后一步,各自挥开扑面棉絮。
弹棉花的声音停止了,屋里走出一个头戴无舌白布帽,面罩大口罩的人,浑身棉絮,连眉毛也变白了,口罩上有两个呼吸造成的黑点;摘下口罩,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ldo;李大叔,有事儿?&rdo;宋春树诧异而热情地问。
李一泓心软了:&ldo;啊,没事儿没事儿,和女儿出来散步,顺便来看看你们。&rdo;
宋春树的妻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ldo;李大叔,多谢您啊。要不是您帮我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了,我们就只有流落街头了。现在我们已经攒下些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