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南雅意松了口气的模样,便知她必有安排,忙问道:&ldo;雅意姐姐,四处防得和铁桶似的,我怎么走?庄……庄碧岚在哪?&rdo;
南雅意微笑,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察看了四周动静,确定了无人在监视,才走到床榻前,撩起了丝袖,用力将床榻前光洁平整的踏板提起,掀到一边。踏板下是大块的青砖,因长期不曾暴露中空气中,显得有些cháo湿,乍看并无异样。
但细细查看,那种cháo湿并不均一,左边比右边要干燥些。我弯下腰,敲了敲左边的青砖,果然是中空的嗡响,不由惊喜地望向南雅意,&ldo;有暗道?&rdo;
南雅意微笑点头,走到墙上那个装裱精致大气的&ldo;禅&rdo;字前,扳住了周边的木框,缓缓转动。
有沉闷的格格转动声传出,右边的大片青砖缓缓下沉,露出凹凸不平的一串窄窄石阶,绵延至一条黑黢黢的地下暗道。
南雅意向下探望着,低声道:&ldo;说了会有人接应我们的。&rdo;
我有些喘不过气,紧紧抓着她手臂道:&ldo;是碧岚么?碧岚会过来接我们么?&rdo;
南雅意抬起眼,眸光有些复杂,&ldo;他自然一心一意要将你带走。只是瑞都对他太过危险,所以约好了我带你出城,他带人在城外迎候。我们一定可以顺利脱身,从此远走高飞,你和他……自此也可琴瑟和鸣,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rdo;
&ldo;好,我也只要……过上那样的日子,有多久,算多久!&rdo;
仿佛又见着了庄碧岚澄澈明亮的双眸,我也不觉得下面那条阴森森的暗道有什么可怕的了,提起裙子便走下那台阶。
走不了两步,便见阶下火光一闪,我低低惊呼时,南雅意忙扶住我轻声道:&ldo;别怕,是接应我们的人。&rdo;
走到阶下,果然看到两名黑衣人刚点燃了火把,竟是两个壮年男子,腰间佩着刀剑,正将两只不知装了什么大布袋拖了过来。
见我们走近,这二人立刻丢开那鼓囊囊的布袋屈身行礼:&ldo;两位姑娘请尽快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们吧!&rdo;
南雅意应了,微笑道:&ldo;辛苦二位了!&rdo;
青苔的cháo湿霉腐气息中,我仿佛闻到了淡淡的腥臭味,不觉皱了皱眉,望向那两个布袋。
南雅意显然也闻到了,拿帕子半掩了鼻,眼底微露了一抹惊悸,却没有多问一句,接过其中一人手中的火把,拉了我径自往前走去。
虽然早已知晓这个西华庵不同寻常,但乍见了两个显然身手不凡的男子出现,我还是有些讶异,一边跟着南雅意在这简陋崎岖的狭窄暗道中借了火光踉跄走着,一边忍不住问道:&ldo;这个密道通向哪里?他们……是什么人?&rdo;
南雅意沉默片刻,居然答道:&ldo;不知道。&rdo;
我愕然,抬头正对着她一对杏眸,倒映着火把跳跃的光彩,曜亮如星,肌肤愈显得腻白如雪了。
她抿着唇轻笑,&ldo;我虽然和静慈师太等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却真的不知这座小小的尼姑庵,会是藏龙卧虎之地。庄碧岚……应该早和她们有来往了吧?今天的事,也是他和静慈师太他们早已预备好的。&rdo;
&ldo;出家之人,本不该问这些世俗之事。&rdo;我沉吟,&ldo;她们……大约从来不是真正的出家之人吧?&rdo;
&ldo;是。这所谓的南华庵,应该比我们所能想象得,要大许多。&rdo;南雅意别有所指,&ldo;也许,一直延伸到交州呢!这个,也许你能问得出来。&rdo;
她这么说,显然是不清楚了。
这个与南楚和西南交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庵寺,也不可能轻易让她一个周人摸清底线。
可她还是信任了庄碧岚,只为他是我一心苦等的男子,我是他不肯放弃的女子。
暗道内有凉凉的风流动,比外界更清凉,但我的背上还是有点汗意。
静慈以禅学接近南雅意,看来也不简单;如果她是受宠的康侯夫人,或能对摄政王父子有一定影响力,第一次进南华庵后,就不一定能好端端出来了。
三年,阻隔在我和庄碧岚之间的,不仅有时间,还有空间。
只希望,我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这种距离,延续我们青竹梅马时的两小无猜,从无隔阖。
但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南雅意,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是周人,为我而离开生她养她的大周,离开有着隐约希望的唐天霄,去弹丸之地的交州,于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正思忖间,前面忽然出现一线光亮,赶上前两步时,头顶出现了圆圆如杯口的一片天空。
那条暗道,原来出口设置在一处枯井之中。
井圈有一道阴影闪过,然后出现了一个山野村夫打扮的汉子,探头往下一瞧,立时显出喜色,说道:&ldo;姑娘们稍等。&rdo;
长长的绳梯飞快放下,南雅意拉了拉绳梯的牢韧度,笑问:&ldo;你敢爬这梯子么?&rdo;
我反问:&ldo;你敢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