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沈姌也不愿意嫁他。她曾扬言,宁愿出家,不入李府。
可李棣却怎么都不肯罢休。
他竟然真的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求娶沈姌。
花灯节那日,沈姌带着两个妹妹游街,当她看着悬于长安街上、浮于泾水湖畔的一盏盏写着“姌”字的灯盏,到底是红了脸。
“沈姌,做我李家妇,我李棣此生绝不负你。”
也不知是当年的沈姌太傻,还是李棣这人太过奸诈。他这样说,她竟这样信了。
李棣高中进士那年,沈姌刚好十七。
当李家的花轿停在云阳侯府朱门外时,大多人都在啧啧叹息,说沈家大姑娘,这是下嫁。
可身着凤冠霞帔的她,眼里再无门第之差,她天真地想着,人生甘苦需自知,他对自己好,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的四载,李棣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李棣虽然出身寒门,但样貌却是不次于旁人的,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再加之他对沈姌毫无底线的好,不知道叫多少长安贵女起了下嫁的心思。
“沈姌,你嫁给我,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你羞什么?我只有这样一直对你好,才不枉费你下嫁给我。”
曾经的她,每每听了这样的话,都会捂住他的嘴。一个为了她彻夜苦读的男人,怎可能没有自尊心。
后来,下嫁这样的词,她再不许他说。
往事如烟,风一吹便散。
当二十一岁的沈姌回头再去看十七岁的自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识人不清,自食恶果。
他如珠似玉地捧着她整整四年,到头来,相濡以沫是假,狼子野心是真。
他的眼中,根本不曾有过爱意,她沈姌,不过是他扶摇直上的一把云梯。
那些所有沉于深海之中的秘密,都在沈家倒下的那一刻,一一浮出了水面……
庆元十五年,九月初十,这是云阳侯入狱后的第七天。
沈姌看着桌上的信件面脸焦急。
她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步,想着如何才能把信送到边关去。
就在这时,李棣回府,行至她身边,拿起信件道:“这是给谁的?”
“长平侯苏廉。”
苏家与沈家乃是世交,别看苏廉是武官,沈文祁是文官,这两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苏家,是沈姌最后的希望。
“长平侯?”
李棣皱眉,“我有一事,我还未与夫人说。”
“是何事?”
沈姌道。
“这月月初,长平侯亲自带兵征战高句丽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
沈姌大惊失色,“败了?那苏将军现在如何了?”
李棣摇了摇头,“圣人的追封已经下来了,夫人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