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
仅仅是做人就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这具从里到外都脏透了的身体,就算藏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无论如何遮掩污秽总有见光的一天。
——与其战战兢兢地逃避目光,不如掀开了让他把能看的看个透。
白项英扔下毛巾,拖着一地水渍走到门前,站住。
霍今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哥哥,我不打扰你洗澡,我下楼去等你。”
“今鸿……”
“你别生气。”
白项英上前半步贴近门栏,声音比上一刻更加沙哑:“你看得到我么?”
“哥哥?”
“我做什么,你都能看见么?”
霍今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能……只要想着你就能看见。”
白项英无声地笑了一下,镜子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可他不想回头。
“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看上去……很难过。”
“怎么样的难过?”
霍今鸿屏住呼吸,用耳朵一寸寸描摹对方的身体和表情。尽管此刻白项英安静地站着没有动作,但难得哥哥允许,他放心大胆地听着,不放过一丝呼吸和心跳。
过了很久,门外隐约响起一记抽泣。
白项英疑惑道:“怎么哭了,我难过,你也要跟我一起难过么?”
“是你在哭啊,哥哥……”霍今鸿强忍住呜咽,“我看见你站在一个黑洞洞的没有底的地方,很伤心的看着我,好像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我哭了么?”
白项英抬手从眼角抹下一点湿痕,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流泪。咸湿的液体淌落到嘴角,渗进去,伤口阵阵抽痛。
门开了。
浴室里没有开灯,斑驳的身体骤然袒露在亮光下。
“进来吧,你不是想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