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红棉袄摇摇头:“你们外地来的没见过,死鱼眼死鱼眼,说的就是那种看上去一点神都没有的眼睛。我们这边以前也有画船眼睛的,但没人画他这么邪门儿的眼睛,照我说,他在海里肯定是被大鱼诅咒了,挖了他老婆眼睛之后那对眼珠子一直没找着,公安去他家仔仔细细找几回了都没有,我们这儿都说,恐怕是被他吃了!”我操。我这下终于忍不住,直接给呛的咳嗽起来,那几个大妈注意到我,像是认出我就是前两天被杨光带出海的冤大头,一下子就散了,完事还给乌那格塞了两个橘子安慰他。这小子前一秒还冲大妈们乖乖巧巧地点头,后一秒便回头冲我们这儿挑眉毛,示意我们在不远处的星巴克门口汇合。我给赵大有大概讲了一下刚刚乌那格问出来的内容,到最后赵大有眼睛都瞪圆了:“这个哈皮还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是啊,姐你可给骗惨了。”乌那格如今脸上已经一点都找不到刚刚那股傻劲儿,慢悠悠地剥着橘子,冷笑道,“挖了他老婆的眼睛还给吃了,估计手早就不干净,当年整船人就他一个回来,可能当时手上就有人命了。”赵大有脸色非常难看,不知是在后怕还是在生气,我见她半天不说话,轻轻拍了她一下:“怎么了?人都疯了,别想着暗杀他了。”“不是,我是在想他把他老婆眼睛挖了这个事儿。”赵大有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个事情好像有说法,我印象里在我爷爷留下的那些资料里看到过,在一九五几年的时候,有个希腊人来了东海,然后他发现,东海上的船都是长眼睛的。”“船长眼睛?梅里号啊?”“其实不是船长眼睛,而是船头画了一条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海,这个船就是后头舟山绿眉毛船的原形,是一种非常鲜艳的渔船,而且在船的两边画着眼睛。据说,这种眼睛可以看破海雾,也可以驱赶海怪,更有甚者,可以看清海底哪里有鱼,哪里有宝这种说法在不同的文化里都有,最早甚至在几千年前,地中海区域的腓尼基人就会在船上画眼睛,后来还有人会在船头船尾都画,寓意既能看清前头的路,也能躲避后头的风险。”赵大有眉头紧皱:“在解放前,这样的船在东海附近应该很常见,但后来随着渔业管理越来越正规化,这样的绿眉毛船就几乎没有了,现在已经看不到有人会在船上画眼睛,如果画了,只能说明这个人非常信鬼神之说,而且,在海里有非常想得到的东西。”我想了想,慢慢明白了赵大有的言下之意:“在船上画眼睛,他还把他老婆的眼睛给挖了,这里头难道有什么关联吗?”“可能是有的吧,要是真的有简直是愚蠢到家了。”赵大有脸色越来越差:“我以前因为爷爷,也看过一些东海这边的民俗故事,纯粹从做学术的角度,我记得里头有一则浙东民间故事,说的是‘东海龙女嫁渔郎,献出双目为船眼’,讲的够明白了。”我想到杨光船的名字:“你是说,他挖他老婆的眼睛,是为了祭船,让船获得真正的眼睛,可以在看到海上的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自己的老婆看作是龙女,但这件事本身就是彻头彻尾的犯罪,因为他对海的执念,所以就为了这种莫须有的迷信,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赵大有在愤怒之下脸上的肌肉都绷的很紧,咬牙道:“老子真是他妈瞎了眼,当时,当时怎么就看上了这种人的船!”。老照片中午我们简单在港口的麦当劳解决了午饭,乌那格蹭吃蹭喝一点都不客气,吃了四份玉米杯之后还要我加了个冰淇淋,名曰是早上套话的打赏。赵大有和她哥一样要面子,既不想显得太小气,又不愿意白白便宜了乌那格,因此只能在嘴上冷嘲热讽:“你第一次出草原,点起麦当劳倒是利索。”乌那格舔着甜筒好笑似地看她一眼:“赵姐,我们满洲里草原上都有德克士了,不要这么孤陋寡闻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你姐了?”赵大有眉毛一扬,眼看下一步就是手撕狐狸,我赶紧按住她:“行了,下午不还要去杨光家里吗?吃快餐就是为了快,有这个斗嘴的时间我们都到了。”赵大有的脾气虽爆,但好在是个还算理性的人,和赵明夷不一样,据说以前在学校里谈过的唯一一个对象,最后分手的原因是男方和她吵架讲理讲不过她,后来当场气哭就分手了。我拉完架,乌那格还笑眯眯的,赵大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我们三个迅速解决掉了午饭,下午直奔杨光在庙山附近的房子。这个地址是赵无妄给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弄到,他们兄妹俩关系差归差,但赵无妄护短也是真的,赵大有微信发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地址就丢了回来,跟着来的还有赵无妄的红包,我没看数字,但想来也不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