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严肃,非常认真地跟她说:“我不是打不过祁渡,而是这真的很奇怪……你明白吧?”涂萝听得云里雾里,“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血脉压制了?”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还以为当时是因为她跟红缠拜师的决心太强烈,所以他才收下了她。合着是因为他怕打不过她?龙钺摸了摸鼻子,“总而言之……就是我说的那样,你快去调查一下祁渡,这个人邪门得很!”说起来,涂萝对他来说也很邪门,只是他跟涂萝这么多年的师徒,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但祁渡就不一样了。思来想去,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涂萝也蹙起了眉头,对他道:“这种说法闻所未闻,会不会是师父你产生错觉了?或者是前段时间闭关,出了岔子……”她说得很委婉,就差没说他走火入魔。龙钺一下子就冷下脸色,“不信就算了!亏我们千里迢迢地来救你。”闻言,涂萝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大牢。也不知道是谁救谁……龙钺和红缠纷纷低下头,不说也罢。涂萝看着他们两个人,突然叹了一口气。心中早就如同死灰一般的地方,似乎又有了一些酸酸涩涩的触感。她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我会想办法放你们走的。”……枕星院。涂萝看到祁渡正坐在红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古籍,一袭白衣,漠然静谧。他安静看书的样子,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岁月。那时候他们两个之间还差着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她时常跟在他的身边,只想做个跟屁虫。他一开始对她视而不见,后面也会答她几句话。慢慢的,他也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到了后来,他已经习惯性地把她带在身边,教她一些凡间的规矩、教她认字、教她道理……谁知道,那些往日的点滴,如今都涂上了欺骗的底色。涂萝吐出一口气,慢慢上前。她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我跟你去北海,你把师父跟红缠放了吧。”祁渡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条微微有些绷紧。半晌,喉结微滚,他低哑地道:“好。”他其实想说,她不必这样。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为难龙钺跟红缠。可她既然这般提出来,他又卑鄙地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可又想抓住她的一丝一缕。……北海的灾情似乎很严重。涂萝听闻祁月原本是想举办一个什么神女大典的,因为灾情的缘故耽搁了一些,最后面只能草草收尾。但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她只知道,祁渡允诺她,等他们到了北海之后,龙钺和红缠的禁制就会解开。北海那边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她与祁渡一路同乘,途中见到了不少与她往日所见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她从不帝山到云鼎山,经过的都是物资富饶的地方,灵气充沛,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大地干旱,颗粒无收;或是洪灾凶猛,摧城拔寨的场景。有不少灾民沿路乞讨,他们衣裳破烂,嘴唇干裂,眼里面没有丝毫的光彩,如同行尸走肉,在大地上行走。偶尔有几声小孩的哭声,但也很快沉寂下去。涂萝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景象,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体会不到那些喜怒哀乐,可如今,她心脏深处似乎又隐隐地跳动起来。她感觉到了悲伤、哀痛。她的心中似乎不仅仅只有憎恶了。因着祁渡的到来,北海境王很看重这一次接风洗尘,将他们安排在了本地最好的宅子。涂萝也在迎接的人中看到了林尘镜。她并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视线短暂接触,便移开了目光,只礼貌地点了点头。可祁渡却注意到他们的对视,默不作声地挡在了涂萝身前。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跟过来打招呼的所有人介绍她是他的夫人。涂萝心中厌烦,脸上也就这么表现出来,没有给他半分颜面。众人有些尴尬,想要打圆场,却听到祁渡不卑不亢地道:“路途遥远,我夫人身子不便,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他话还没说完,涂萝便甩开他,径直回了境王安排的房间。旁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怠慢了这位云鼎山的剑尊,却不曾想他的夫人竟然这般恣意妄为。原来再厉害的仙人,也是怕媳妇的啊。境王不仅不反感,反而还心生安慰,日后若再有人笑他惧内,他就用祁渡剑尊来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