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阻止荻安斯,他会把自己的心和灵魂卖给恶魔,会变成欲望的容器。“不该强求,不该奢求。”荻安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赫兰的眼里,带着浓烈悲伤的情绪。赫兰闭了闭眼,一道神力打进荻安斯的额头阻止了法印的蔓延,自己吐出一口血来。自从祭祀过后就把荻安斯关在这里,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杀掉他,可赫兰觉得不该是这样,他们之间还没有清楚,有些东西他也没有看清。遗憾的是堕灵不会停止,赫兰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缕神力来压制。荻安斯每次都会问他爱不爱,赫兰自觉无话可说,从来没有旧神,没有一条神谕告诉他,神可以有自己的爱人。书上所有有爱人的神,他们的下场都是爱人的背叛,自我的沉沦。赫兰做不出在世人和荻安斯之间的选择。唯一能选择的是,他要荻安斯的灵魂活下去。这种药并不好闻,黏糊糊的带着恶臭,赫兰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阿法落捏着鼻子接过碗,不满道:“您就该杀了他。”赫兰摇头不语,自从祭祀那次过后他的话就少了许多,越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在谈论到荻安斯的时候他才会有反应。“可是把他就这样关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神和修罗致死都是死敌,他还在堕灵,您的神力还能支撑多久呢?”赫兰低咳两声:“至少他只害了我一个人。”阿法落嗤笑:“祭坛的祭司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这难道不是他的恶果,倘若您神力崩塌,还有什么能够压制他。”“您现在不杀了他,以后总会有人来杀。”“阿法落!”赫兰呵斥他。但阿法落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如果当初不是赫兰收留了他,他就是下一个修罗也不一定。“您爱他,但是不愿意承认,您在世人和荻安斯之间衡量,可是旧神陨落新神诞生,人间本就浩劫。”“神谕上的话有多少能得到证实,既然您不愿意回应他,坚持您的神格,拿就不如杀了他。”阿法落身后出现一双巨大的翅膀,他状若无意地动着,扇起一阵又一阵的风。“你是要和我动手?”阿法落笑:“怎么会呢吾神,我是在帮你做选择。”“神也会有欲望,他们从不与之为敌,您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神的。”“退下!”法杖直直地定在墙上,巨大的法印又出现了,当阿法落的手探向墙壁的时候,他的翅膀被赫兰一把抓住。阿法落疼得一甩,挣开了立在一边。“您总有不在的时候。”他鞠了个躬,轻飘飘地说着话,眼底带着笑意和厌恶,他给赫兰发出了警告。法杖回到阿法落手里,赫兰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随着他出去,大殿又回到了寂静之中。赫兰穿过墙,今天荻安斯睡在床上,他的蛇尾一时收不回去,垂落到地毯上,在听到动静后他也没有任何动作。赫兰坐在床边,看着他埋在软被里,他知道这是荻安斯不想看见他。一如往常,他抽出一缕神力放进荻安斯的身体里阻止他继续堕灵,可是这次却融不进去了。荻安斯眼皮轻颤,挣开眼,他已经没有了瞳孔,眼球全是黑色。已是修罗。他的手长出了细长尖锐的黑色指甲,脸色是无比的苍白,额头的黑色法印已经全部显现。他握住赫兰的手腕,流下两行血泪:“杀了……我……”他说得很慢很艰难,口齿也不清晰,强撑着一点理智,这是他对赫兰最后的请求。“为什么会这样?”“人躯……不可承受,堕……堕灵反噬。”“会好的。”荻安斯绝望的笑出来:“您把……我当作您……的什么,现在我做不了……神侍,修……修罗即出,不如让……让我湮灭。”“欲望的……容器,想要……安抚换回我的灵魂,就要满足修罗……的欲望。”他曾经也是人君,他的子民供养他这么多年,他所作一切只为了自己的私心,到了这种境地,还算不要把无辜的人拉下水。他强求过了,赫兰不给他,如此孤寂又丑陋地活着,不如灵魂归于虚妄来得痛快。赫兰花费了更多的神力去压制,荻安斯的灵魂得到了一丝喘息。每当赫兰把神力剥夺强硬的送进自己的身体里,荻安斯都很抗拒,到了这种地步,比起赫兰的救赎他更想要冷漠的抹杀。暗室里不知时日,某一天赫兰给荻安斯带来了一束花,上面的露水还没有干,只生长在大地之渊,当赫兰把花递过来的时候,荻安斯也看到了他手上细小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