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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这也是经营之道，张仲微默默记下，又问：&ldo;那掌柜的不敢与舅舅叫伎女来，是何缘故？&rdo;

杨升道：&ldo;还能有甚么缘故，听我娘的话而已。&rdo;

张仲微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多年前出了兰芝一事，牛夫人才不许杨升再接近伎女，他为此深深感谢牛夫人，不然杨升叫上两个伎女，再传到林依耳里，他张仲微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转眼，小二已照着杨升的意思，将酒楼内中上等的酒水，摆了满桌，因天气寒冷，所有的酒，都盛在温酒壶内，那温酒壶乃是一整套湖田影青，煞是好看，张仲微再次默默记下，心道，待得自家店开，也要觅几套好瓷器来充场面。

杨升向张仲微道：&ldo;你们做官的人，想来也不会吃那粗劣酒水，因此我只叫了中等以上的来。&rdo;他指了指桌上离他们最近的一只酒壶，身后侍立的小二马上上前，执壶与他们二人各斟了一杯。

杨升待得张仲微吃完，问道：&ldo;味道如何？&rdo;

张仲微赞道：&ldo;香气扑鼻，入口绵长。&rdo;

杨升笑道：&ldo;此乃流霞酒，高阳店所造。&rdo;

张仲微笑道：&ldo;我娘有名丫头，名唤流霞，原来出自这里。&rdo;

杨升是认得流霞的，笑着点了点头，命小二又斟了另一种酒，递与张仲微品尝，道：&ldo;这是清风酒。&rdo;

张仲微尝过清风酒，又吃了玉髓酒，称赞不已，问道：&ldo;后面这两种酒，是哪家酒楼所酿？&rdo;

杨升笑道：&ldo;自然也是高阳店，我们家这间酒楼，只能到高阳店买酒贩卖。&rdo;

张仲微诧异道：&ldo;这是为何？&rdo;

杨升解释一番，原来大宋有&ldo;买扑&rdo;之法，某店&ldo;买扑&rdo;到某地酒税后，便可独占这一片地区的酒利，该片区内的脚店，只能到它那里买酒贩卖。

张仲微这才明了，怪不得杨升称开正店，不但要有钱，还得靠关系呢。他惦记着自家还未开张的脚店，问道：&ldo;舅舅，你这一片的脚店，都只能到高阳店买酒？&rdo;

杨升摇头道：&ldo;须到&lso;买扑&rso;酒店买酒的脚店，乃朝廷指定，并非该地每家都得去。&rdo;

张仲微听了这番解释，暗自高兴，看来自家那脚店，只要不在朝廷指定的范围内，还是能自由选择酒源的。在杨楼，只能尝到高阳店所造的酒，没法比较口味及价格，张仲微吃了几杯，就有些兴致寡然，起了离去之心。

杨升瞧出他想走，不但不失望，反倒很高兴，遣走小二，拉住张仲微道：&ldo;好外甥，你若是吃腻了，我带你到另一家去，你在那里吃酒等我。&rdo;

张仲微问道：&ldo;那家还是高阳店的酒？&rdo;

杨升道：&ldo;自然不是，那家的酒水比不得这家名贵，却胜在品种齐全。&rdo;

这话合了张仲微心意，便随他下楼，到杨家另一家酒楼去，这家店比起杨楼，略小，虽名为酒楼，却只有一层，内里大多是散座，仅在后面设有三两间济楚阁儿。杨升引着张仲微到后面坐了，命掌柜的上酒上菜，又故意大声道：&ldo;我到街上买些物事，马上就来，外甥且等一等我。&rdo;

张仲微明白他是要借机去会兰芝，只好点了点头，道：&ldo;舅舅不急，我在这里等你。&rdo;

这家店掌柜的，也是奉牛夫人之命看着杨升，听了他这番话，真以为他只是暂离，就放他去了。

这店果然如杨升所述，酒水品种齐全许多，各种黄酒、果酒、药酒，乃至大烧酒，这里都有。张仲微先品了品大烧酒，入口极烈，他想到自家脚店是准备专门招待女客的，便搁至一旁，不作考虑。黄酒中有几个品种味道清淡，他一一记下，果酒虽也清淡，但味道并不怎么好，他犹豫片刻，还是记下，待得回家，让林依定夺。他只为了考察市场，并不是要吃酒，因此每种酒尝过味道，就急着要回家报与林依，但等了又等，还是不见杨升回来，让人好不焦急。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掌柜的也觉着杨升去得久了，走进来问道：&ldo;张二少爷，我家少爷到底去了何处？&rdo;

张仲微替杨升扯谎道：&ldo;他有位友人，过几日生辰，因此上街挑选礼物去了。&rdo;

掌柜的放下心来，笑道：&ldo;我这里还有好些按酒果子，新鲜得很，与张二少爷端上来尝尝？&rdo;

张仲微待要推辞，转念一想，自家开店，按酒果子亦是必不可少，正好顺路考察一番，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ldo;劳烦&rdo;。

过了一时，小二端上四五只小小白瓷碟，里面盛着些糖脆梅破核儿、辱糖狮儿、重剂蜜枣儿等物，张仲微尝了几个，只觉得入口甜丝丝，心想林依应是爱吃的，便向小二道：&ldo;与我包起来。&rdo;

小二晓得他是东家的亲戚，忙知会过掌柜的，将各样果子，另包了一包呈上。张仲微接过，又等了个把时辰，终于等来眉眼带笑的杨升。掌柜的率先迎上去，道：&ldo;少爷，与友人庆贺生辰的礼物可备好了？&rdo;

杨升听着糊涂，但他头脑灵活，看到张仲微一个眼色，立时明白过来，打着哈哈道：&ldo;选了两个时辰，好容易挑到一件中意的，店家却道没货，气煞我也。&rdo;

他讲得有模有样，不但去了掌柜的疑心，还令他上前好生安慰一番。杨升遣走阁中人，大赞张仲微：&ldo;外甥到底是做官的，机灵得紧，下回吃酒，我还找你。&rdo;

张仲微唬了一跳，忙道：&ldo;我要当差，哪能总出来吃酒。&rdo;

杨升认定他是个好拍档，不与他争辩，唤来小二，命他把张仲微爱吃的酒，全送一份到杨府客房。

张仲微连忙谢他，杨升道：&ldo;谢甚么，该我谢你。&rdo;

张仲微举了举手中的按酒果子，不好意思道：&ldo;我还包了一包果子，带回去与你外甥媳尝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