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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这之后才是故事最惊心动魄的部分。普伦不但没有立刻逃跑，反而在皇家海军停泊区内的海面上，缓缓地兜了一个大圈，以便重新装鱼雷。英国并没有因为遭受鱼雷袭击而发出海下警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斯卡帕湾内会出现德国潜艇；而&ldo;皇橡号&rdo;战列舰把受到鱼雷袭击一事误认为军舰内部发生爆炸。因此，普伦才有可能冒险发射第二炮的四枚鱼雷，并获得成功。

&ldo;这次我们命中了三颗，&rdo;普伦说。&ldo;以后的事你们都清楚了。我们击中了火药库，&lso;皇橡号&rso;几乎立刻就沉没了。&rdo;

他并不感到高兴，但也不为九百名英国水兵丧生而感到遗憾。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作冒险。而且他在执行这次夜间任务时死去的可能性比那些英国水兵更大。他很可能落入陷阱、触礁或被水雷炸得粉碎。拜伦也这么想。普伦出海去，完成了任务，回到家里，他在这里非常认真、内行，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故事。这里不是华沙，也没有公路上被炸死的马和孩子。

帕格和儿子在灯火管制的一片蓝色灯光下，沿着荒凉的街道缓缓地驱车回家。他们没有谈话。当汽车拐到他们那条街上的时候，拜伦说：&ldo;爸爸，你曾经想到过上潜艇吗？&rdo;

父亲摇摇头。&ldo;他们那些人都是怪人。等你一上潜艇，你就会发现这工作可不简单。这位普伦很象我们自己的海军潜艇员。有时我简直忘记他讲的是德国话。&rdo;

&ldo;如果我应召入伍的话，&rdo;拜伦说。&ldo;我想，我会选择当潜艇员。&rdo;

汽车在房前停下。帕格&iddot;亨利一只臂肘倚着方向盘，在仪器板微弱的反光下，望着他儿子，露出一丝苦笑。&ldo;你不可能每天击沉一艘战列舰。&rdo;

拜伦板起脸来，非常严厉地说：&ldo;你认为我是为了这个吗？&rdo;

&ldo;要知道，&rdo;帕格说，&ldo;作潜艇员对身体要求可特别严格，他们会让你在学校受严格的锻炼。不过，要是你真感兴趣的话……&rdo;

&ldo;不，谢谢，爸爸。&rdo;父亲说服他的时候，他笑了，并且耐着性子摇了摇头。

维克多&iddot;亨利常常想再谈谈潜艇员这个话题，但怎么也引不起儿子的兴趣了。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时间跟拜伦一起参观船坞和工厂。德国驻美国武官曾提出参观要求，出于礼貌，自然也要回请一番。帕格&iddot;亨利觉得跟儿子一道放行很愉快，遇到不方便的地方，拜伦可以将就；恼火的时候，他开玩笑；遇到紧急情况，比如飞机票订满了，误了火车，行李找不到了，或是旅馆的预订单丢失了，他都能随机应变。帕格自以为很有办法，拜伦却比他父亲更胜一筹，他能用一种从容的态度化险为夷，把失物找回来，说服工作人员或售票员想办法。在跟工厂主、企业主和船坞主吃饭的时候，拜伦能一坐就是两个小时，面带笑容，一言不发，只有跟他讲话时，他才简单而又得体地回答一两句。

&ldo;你好象对这很感兴趣，&rdo;他们那天作了一次长途旅行，参观了埃森市的克虏伯工厂，在雨夜非常疲倦地驱车返回旅馆时，帕格对拜伦说。

&ldo;这确实很有意思。比大教堂、宫殿和民间的风土人情都有意思的多。&rdo;拜伦说。&ldo;这才是令人担忧的德国。&rdo;

帕格点点头。&ldo;不错。德国的工业设备正是希特勒指向世界的一支枪。有必要进行研究。&rdo;

&ldo;而且是一支相当有分量的枪，&rdo;拜伦说。

&ldo;太叫人放心不下了。&rdo;

&ldo;爸爸，跟盟国相比怎么样？跟我们自己相比呢？&rdo;

尽管克虏伯工厂派出送他们的轿车里有一块玻璃挡板，把他们与司机隔开，但帕格还是感到司机正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ldo;问题就在这里。毫无疑问，我们的工业设备是世界上最大的，但希特勒目前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我国并没有把工业作为武器的愿望。如果没有人阻止，德国可以凭他的工业力量控制世界。他既有手段，也具备这种愿望。亚历山大征服世界时，马其顿并不算大。巴西可能相当于德国的四倍，潜力是德国的十倍，但是真正算数的是目前所具备的能力和愿望。从理论上讲，我始终认为英法两国联合起来，还是能够战胜他们的。从理论上讲普里摩&iddot;卡纳拉应该击败乔&iddot;路易斯1。希特勒准备干一下，因为他认为能战胜他们。这是较量双方工业能力的根本办法，不过总有些危险性。&rdo;

1两人都是拳击家，卡纳拉是一九三二年世界冠军，后为美国路易斯所击败。

&ldo;那么，也许现在到处都是战争，原因就在这里，&rdo;拜伦说。&ldo;是工业生产能力的较量。&rdo;

&ldo;那也不尽然，不过这是主要的。&rdo;

&ldo;我确实受益不浅。&rdo;

帕格笑了。拜伦每天晚上都在旅馆里勤奋攻读黑格尔的著作，常常不合书本，睡上一两个小时。

&ldo;黑格尔的著作你读得怎么样了？&rdo;

&ldo;刚刚开始懂得一点。我简直不能相信，不过他好象比希特勒还疯狂。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教员说他是一位大哲学家。&rdo;

&ldo;也许他的著作对你说来，太深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