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你已经受伤了。”
他细细打量了一遍林钰,确定她的确没事,才放下心来。
崔泽已经持刀护在林钰身前,正双目圆睁,瞪着面前的人道:“你怎么——李——”
“李什么?你活腻了吗?”那男子喝问一声,收起腰刀,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崔泽道,“好好的,你来汴州做什么?”
“我——”崔泽吞吞吐吐,面色慌张,似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忽的他似乎给自己壮了壮胆,跺了跺脚,大声回答道:“我来汴州护卫的!太后殿下吩咐我看护林氏绸缎庄,他们东家要来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林钰一怔,觉得自己头上好大口锅。
“你快些回京去,别在这里碍事。”男子冷冷说完,收刀回身,不再看他们一眼,转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的确不该把你丢在这里,”崔泽怔了半响,才开口道,“不过,他说的也不对,我怎么碍事了?”
官府平息民乱的兵马已经在各个巷子里截留人群,宣讲目前河堤情形。
林钰和苏方回望着陆续听到黄河缺口已经堵住的消息,渐渐不再慌乱的人群,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到崔泽喃喃道:“这下惨了。”
“怎么惨了?”苏方回冷然道,“那男子是谁?”
被训斥一通,崔泽也有些不快,拿刀狠狠在地上戳了几下,恼怒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回客栈休息了!这一天天的真是够呛。”
说完不等他们应声,寻到自己的那匹马,慌慌张张便跑开了。
不知道对方是谁,能被指名道姓喝斥而哑口无言不敢辩解吗?
这还是不是在京城为非作歹动辄拿鞭子打人的辅国公府世子爷了?
林钰摇了摇头,嘴角一抿。
“我倒是知道他是谁,”她把血手在丝帕上擦了擦,随即丢在地上。“洛阳城里,救过我的,就是他啊。”
那日苏方回和林钰被人截杀,她曾独自被歹徒追击,当时便是因为遇到伪装成梁王的路人,才脱困的。
“是吗?”苏方回看向那男子消失的方向,神情冷淡道,“倒是忘了道谢。”
“大妞哇……”有妇人穿过人群,一把拉住林钰身旁的小女孩,痛哭失声。
“娘——”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往母亲怀里拧。
林钰吁了口气,又抬头寻自己那匹马。
“咦?我明明拴在那里的。”
“算了,你骑我这匹吧。”苏方回温和道,“我把你送回去。”
……
……
三日后,千里之外,京城。
魏青崖不等小厮伺候,疾步而来,亲自掀开门帘,关切道:“汴州的信?”
屋内的信使前行一步,双手奉上了刚刚送到的信件。那信卷成个小筒,用青绿色的锦囊封着,又轻又薄。
魏青崖伸手打开锦囊,抽出一张大大的宣纸来。
白底黑墨,不成熟的笔法,勾勒出一个男子的小像。浓眉冷目,眼旁一条疤痕入鬓。
小厮行霜勾了勾头看向纸面,迷惑不解道:“林小姐寄来一幅画?这画的是谁啊?”
魏青崖没有做声,他一向温和的脸上慢慢被惧色占领,眼眸里像是落入了冰凌,深邃寒冷。
“这是,”他似乎自言自语道,“大弘朝,肃王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