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端坐车内,觉得这马车走得略有些急了。
颠簸感很强,因为内饰简单,坐着也有些硬。
但他只是静静安坐,车行约十多里的样子,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天色隐隐有些发亮。
官道两旁渐渐由柳树变成了杨树,树干笔直冲上天空,看起来颇有些威武。
“殿下是否有些不适,可责成他们稍作歇息。”破例被允许坐进马车的内侍神情谨慎,看了眼窗外护在马车周围的骑兵,恭谨道。
“不必了,且早些看旨意如何。”太子淡淡道。
按照他们的速度,两个时辰到达行军大帐,还是可以的。那么天亮的时候可以接旨,处理琐事毕,便可于日落前赶回汴州城。这样也避免百姓知道他离开,引起骚乱。
内侍抓握住马车内嵌镶在地上的小几,勉强稳了稳身子。
既然主子这么说了,那么遵命便是。只是,前面的树林愈发紧密,远远看去似乎一片乌云在头顶。内侍稳了稳略有些不安的心神,专注看向外面。
马车前的赶车人是汴州府衙内的,他技法娴熟,然而因为有骑兵一直在左右催促,也奈何不了车子颠簸。
此时他略有些羞惭,想起车上坐着的是本朝太子殿下,更是郁郁不安。
前面正是一片杨树林,赶车人寻思着,等进得林子,让马车略慢一些,好让太子殿下舒适几分。
抬眼间杨树林正在不远处,忽的前方响起一声悠长的唿哨。
赶车人疑惑地抬头看向身旁的骑兵统领,那人恰好也正看向他。
目光森冷,隐隐有些笑意。
“请问这位大人——”
赶车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缕鲜血溅入车厢。
此时正抬起帘子,想要看看外面天色的内侍颓然软倒。
他看到赶车人的脖子上涌出的鲜血漫成一片红色。
这是……要宫变?
不对,他们不在宫中,这是叛变!
……
……
“天快亮了。”
聂保已经隐隐可见司马伦的神情。
伪装安眠已经没有必要,他抬手点亮了烛火。
司马伦手里正捏着一块环形玉佩,看到灯火亮起,他微微眯了眯眼。粗粝的脸上神情几分阴鸷。
“也该得手了。”他冷然道。
“统帅大人真是谨慎,到了约定的时候一声令下便是了,何必还要等回信。”聂保抬眼淡淡道,似乎因为等得急了,略有些急躁。
司马伦抿了抿嘴,冷然道:“设了这么大的局,若那小子死不了,你我都不好交代。”
“是,是,”聂保嬉笑道,“他日加官进爵,还请司马统帅多多照应。”
司马伦斜眼看向帐外,墨色的天空已有一丝靛蓝浸入,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