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一边的。
是辅国公府那样的守国志士那一边的,是太子殿下那样的他日明君那一边的,是老百姓那一边的。
无论如何,不会是肃王那一边的。
不会是你这两年后将反了大弘,引得生灵涂炭的人一边的。
然而林钰只是静静站着,冷冷道:“就算我杀不死你,也能保证你右手经络尽断,从今以后握不住战刀。”
弓弩一经触发,肃王用手挡住了身体要害,手却并没有甲胄护住。
难保不洞穿手掌、血肉模糊。
这附近没有良医,他正是潜藏踪迹的时候,受伤后更是多有不便。
到时候被朝廷发觉,也是有可能的。
交换的时候,更可能被崔泽擒获。
肃王从不怕林钰跟官府告密他在汴州,因为他知道凭她的影响力,朝廷只会觉得她是花了眼,妄图构陷。
但是若朝廷发觉了呢,若他被官府擒获,五花大绑送回京城。
他的反心便不用荧惑守心的天象警示,朝堂百姓,便都看得见。
“你还是,”肃王把额头抵在她的鬓角,“太过自信了。”
话刚说完,林钰忽的手腕一麻,还没有等她扳动弓弩,啪嗒一声那弓弩便脱手而出。
“你怎么……”她惊道,整个人已经被肃王拎起来,抛到床上去。
这床又冷又硬,中间被她误认为躺着人的,原来是故意团好的被子。
肃王站在床前,俯首凝视正靠着床帐,如小猫般蜷缩成一团的女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想杀了我,”他满不在乎道,手里林钰的弓弩冲着她比划了一下,“不过我想崔泽不会想要一具尸体,所以你还是好好的,不要让我绑了你。”
林钰只抬眼瞪着他,眼睛里几分恼怒,几分惊惧。
“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他继续道,“这个世上能杀的了我的,恐怕还没有出生。”
窗外夏日的凉风吹进来,把团起的床帐吹落下来。
床帐挡住了内里瑟缩的林钰,那里面朦朦胧胧,一团单薄的影子。
他忽的觉得烦躁,低下头伸手去掀那帐子。
说不上为什么,他只是觉得不能让她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然而手刚碰触到那帐子,床帐内瑟缩的人影便如小兽般扑了出来。她的攻击目标,正是他掀开帐子的手。
肃王下意识猛退一步,手上热乎乎的,林钰竟然咬上了他的虎口。他整个拇指被她含在口中,牙齿没入血肉。
这女人,是狗吗。
肃王毫不怀疑,若林钰再用力一些,他的手指必然断掉无疑。
他又后退一步,抬起胳膊,另一只手钳制住林钰。林钰小小的身子竟然被他带出帐子,慌乱中她双手挥动、双脚乱蹬,一股大力向肃王扑来,趁着他后退的力道,使得他躲避不及,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