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明日我们就往西域去,听说那里有一个药到病除的神医,极卿,你别怕,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rdo;安睡的人此时温顺至极,以往的尖酸犀利已经荡然无存,但魏晨看着一阵揪心。他紧紧搂着怀中的人,让心底的苦痛狠狠的灼烧他的全身。颠簸流离的生活将他弄得憔悴不堪,胡子长了,没有时间刮,头发乱了,随意扎成一团,魁梧的身型就快被一次次的失望打弯了形状,若不是心中有一个念头支持着,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便要倒下了。
柴火噼啪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将两个紧紧相贴的人影投she到他们身后的泥墙上。
半夜,魏晨忽然警醒,他将极卿小心护在怀中然后轻轻握住身旁的剑。
外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沥小雨,天上乌云密布,半点星光也无,魏晨警惕地盯着黑洞洞的门口,陌生的气息渐渐逼近。
&ldo;来者何人!&rdo;魏晨沉声问道。
&ldo;过路之人。&rdo;门外传来一把老者的声音。
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魏晨稍稍放松警惕。随之,门口出现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来人走到火堆旁解下身上之物对魏晨和气一笑,道:&ldo;正赶着夜路,谁知老天却下起了雨,所有暂且来这儿避避,叨扰了!&rdo;
&ldo;不敢,前辈请!&rdo;魏晨连忙对这位头发花白但目光炯炯的老者让了让。
老者笑着坐下,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连喝了几口,然后看着魏晨怀中的极卿笑眯眯问道:&ldo;这位年轻人是你兄弟?&rdo;
&ldo;不,他是我心爱之人!&rdo;魏晨毫不迟疑地说道。
&ldo;哦!&rdo;老者瞟了他一眼,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摇着头叹息道,&ldo;可惜啊,可惜,可惜他命不久矣!&rdo;
魏晨闻言一震,&ldo;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知道该如何救他?&rdo;
老者但笑不语。
魏晨见他半日不答话,想方才应该是随口胡诌的,所以有些生硬道:&ldo;极卿虽然眼下长睡不醒,但晚辈一定会找到神医治好他!&rdo;
&ldo;呵呵,你有这份心固然是好,但天命不可违,你终究是救不了他的!&rdo;老者捏着胡须眯眼道。
&ldo;极卿一定会没事,你休得在这里胡言。&rdo;魏晨十分不悦地看着老者,但心底却因为对方的话微微发颤。
老者听他大呵倒也不恼,仍是笑得一脸慈祥。
魏晨觉得自己过分了,不该对老者这般无礼,但对方说的话实在是他不想听到的,所以即使觉得过意不去,他也不想道歉,而是扭过脸抱着极卿不再理会他。
老者呵呵一笑道:&ldo;男子汉大丈夫,应拿得起放得下,但你怎就恁么小气?好好好,来,喝口酒,就当老头是胡说,现在向你赔不是。&rdo;
魏晨看着他不语。
&ldo;嗯,好吧,不喝就不喝,多好的宝贝啊,偏偏有人不识货,不喝?真的不喝?&rdo;老者咂咂嘴问道。
魏晨坚决摇头。
&ldo;哎呀,门外那是什么?&rdo;老者忽然指着门口惊恐叫道。
魏晨连忙把剑指着大门口,除了黑乎乎的一片,门外什么也没有。魏晨转过头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他看着笑眯眯的老者一阵无语。
&ldo;好了好了,不逗你,老头我要睡了!&rdo;说着身子一躺便霸了大半边稻糙铺。
魏晨只能挪过身子,再挑旺火苗,然后也搂着极卿睡了。
第二天醒来,雨已经停了,老者也没了踪影。魏晨把火堆浇灭了,然后收拾一下,吃了点干粮,又喂极卿吞了一颗药丸才整装上路。
挥着马鞭,魏晨忽然觉得心神不宁,他连忙勒住马匹,有些恐慌地打开车厢,极卿安安静静地躺在锦被里。魏晨慢慢靠过去,微微颤颤地伸手探到鼻下。
不,不!
极卿!
魏晨动作僵硬地抱起已没了鼻息的人,脸色一片死灰。
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ldo;极卿‐‐&rdo;魏晨使劲揉着怀中的人,恨不得连同他的血肉一起化到自己的身体里。挥血沙场的满腔无谓,男子丈夫的铮铮铁骨,此时也沾染无限哀痛,凝化一眶血泪,那绞杀的酷刑也比不得此刻亲眼目睹至爱离去的痛!
他们纠结了半生,却在即将相融的一刻生生错失,从此便是阴阳相隔,他怎能不痛,怎能不恨!但恨的该是谁?是无能的自己还是这个弃他而去的人?
魏晨无声地流着泪,静寂的沉默却更像一把厚重的斧头,一下一下,钝钝的,尖锐的,狠狠的砍着人心。
&ldo;二十一年前我伤了你,你就以决绝的姿态远走,极卿,你是个狠心的人,我早该知道的,如今你又想再次弃我于不顾,你说我还会以前那么轻易放手么?不会的,这次我陪你去,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