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深藏在眼底的,却另有一份倔强,昭示着沈绰这个人,从来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他心头忽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躁,很不寻常的,这股焦躁情绪迅速蔓延,逐渐转变成更深层次的不安。他可能是一起去死话音落下时,沈绰的眼睫也湿漉漉地耷下,眼眶惊红。他说,到此为止。说着绝情话的人其实最多情。压抑的情绪翻涌而上,最先淹没的却是他自己。他在那些浩荡而至汹涌澎湃的浪潮中浮沉,卷入漩涡,最终溺毙。没有谁能救得了他,他自己也不行。裴廷约皱着眉心,就这么看着他,抬起的手再次拂上他的脸,想要擦去他脸上的那些难过。沈绰却扭开脸,不愿让他触碰。裴廷约心头的焦躁正在急遽扩大。他没见过这样的沈绰,从前无论是警惕的、不耐的、故作冷漠的、生气又无奈的,都不是现在这样,空洞的双眼被失望和悲伤占满。但沈绰不应该是这样。“……你刚在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们分开吧,”沈绰勉力冷静,重复道,“到此为止。”头顶的灯忽然又灭了,裴廷约粗重的呼吸落近,沈绰听到一声轻响,裴廷约不知按到哪里,彻底锁死了大门。“不许。”他发了狠地咬上沈绰的唇。唇舌推挤,沈绰并不挣扎,任由裴廷约的舌挤进来,蛮横扫荡他的口腔,尝到血的味道也不作反应,疼痛的刺激让他更清醒,——没有意义,连反抗都没有任何意义。裴廷约喘着气退开,看到他沉在黑暗里彻底失了光彩的眼睛,分外不适:“沈绰,我跟你道歉,你不想听那些,我以后都不说,我只说你想听的。”沈绰没给回应,他不需要裴廷约说那些好听的话哄他,他也不想再费心去分辨哪句话掺进了这人的一点真心,以免自己傻傻信了,过后又换来他的一句“本来就是消遣”。“我明天搬出去。”“我说了不许。”裴廷约蹙眉道,从喉咙里滚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裴廷约,你做不了我的主。”沈绰不想再说,后退一步,转身时却被裴廷约用力拉回。“不许走。”裴廷约把人拉近,强行将他拽进了客厅。沈绰本能地抗拒,被裴廷约牢牢禁锢住,按进了沙发里。他挣扎着想起来,裴廷约在他身旁坐下,俯身靠近,垂眼看向他。“沈绰,我没同意你离开,你哪也别想去。”裴廷约沉声说完,以身体压制住他,低头再次咬住他的唇。过分急切的一个吻,一再地深入。裴廷约的手从沈绰的脸下移到颈,不断游走,滑过他颤动的喉结,再往下,停在他的衬衣扣子上,一颗一颗拨开。沈绰的挣扎渐弱,面颊相贴时,裴廷约察觉到他脸上的湿意,停住动作。他慢慢撑起身,抬头看去,闭着眼的沈绰一动不动,死死咬住唇,只有眼角有泪不断滑落。一颗一颗砸下的泪,砸在裴廷约颤动的心尖上。裴廷约看着这样的沈绰,想要继续肆虐又忽觉心惊,生平头一次这般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