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摁下接听,是他助理的电话,刚他发了条消息过去,那边打来问具体怎么回事。“你帮我查查今晚酒桌上那些人,谁最近跟赵志坤搭上了关系,”裴廷约冷声吩咐,“有人跟他泄露了我的行踪,刚出来碰上一伙找麻烦的。”简单交代了几句事情,裴廷约很快把电话挂了,那条白天沈绰戴过的领带在他脖子上,被他扯得松散,昭示着他内心的烦躁,并不像表面那么云淡风轻。沈绰别开眼,沉默下来。半小时后,车开到裴廷约的别墅,沈绰后知后觉发现,有些尴尬。裴廷约转头,示意他:“下去吧,进去喝口茶压压惊。”沈绰只能推开车门。再次走进裴廷约家中,沈绰的心情格外复杂,脑子里依旧是空的,什么都没心情想。直到江垚怪叫出声:“裴,你怎么还留着这幅毫无品味的破画?”他指的是客厅里挂的那幅蒋志和送的画,裴廷约根本不想搭理他,去水吧泡了一壶热茶。沈绰终于找到机会问:“你们认识?”“认识,”江垚点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祖母是中国人,我爸跟他妈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我俩是表兄弟,我也没想到,他是你前男友。”沈绰有些惊讶,但见裴廷约没否认,确信了江垚说的是真话。“沈老师,你知道他快三岁了还尿床吗?”江垚趁机在沈绰面前揭裴廷约的短。沈绰:“……”裴廷约拎着泡好的茶过来,给自己和沈绰各倒了一杯,没有江垚的份。“喂,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你不需要压惊,”裴廷约一脸漠然,“你们美国人也喝不惯这个,想喝咖啡你自己去泡。”江垚“啧”了声,冲沈绰说:“他就是这么小心眼,故意报复我刚说他小时候的坏话。”“三岁前尿床是小孩子的正常生理反应,”裴廷约没什么表情地道,“八岁出门还被外面的野狗吓尿更丢人现眼。”沈绰依旧语塞,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这种无聊的话题。江垚不可思议道:“你那时三岁都没到,竟然记得?”裴廷约的回答,是睇向他的充满鄙夷的一眼。沈绰抱着茶杯喝了几口茶,心绪彻底平复下来,放下杯子说:“我回去了。”江垚立刻说:“我送你。”“你还打算无证驾驶?”裴廷约冷冷提醒他,接着冲沈绰道,“地铁这个点停了,晚上不安全,你们都在这里住一晚。”沈绰想拒绝,江垚先答应下来,还劝他:“沈老师,就住一晚没什么的,反正有我在,他不敢随便动你。”沈绰其实不想留这里,但今晚的经历多少让他心有余悸,犹豫之后他没再说什么,默认了这个提议。江垚被裴廷约单独安排在一楼客房,沈绰则照旧住他之前的房间。上楼进房门前,裴廷约把人叫住,沈绰停步,神情里有掩饰不去的疲倦:“你还要说什么?”裴廷约:“今晚吓着你了?”“……你以后离我远点,我也不必总是碰上这种事情。”沈绰有些赌气地说。“你在担心我?”裴廷约问。沈绰不觉拧眉:“我担心我自己。”“沈绰,你在担心我,”裴廷约说得笃定,“我感觉得出。”沈绰不耐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好,那就当是我自作多情,”裴廷约点点头,“我不问了就是。”他这个态度更让沈绰觉不痛快。目光落在他胸前那条松松垮垮的领带上,沈绰上前了一步,扯住领带,像裴廷约下午做的那样,将领带结推上去,勒住了他的喉结。沈绰的动作没有半分温柔可言,反而存了故意报复的意思。裴廷约没动,折腾了一晚上他其实也很累了,侧身倚墙的姿势有些懒散,盯着沈绰的眼神也是那样,在走道不甚明亮的灯光里显出几分纵容来。沈绰一抬眼就对上他这个眼神,手上的力道没松,还比刚才更加重。裴廷约的呼吸也渐重,窒息感确实不好受,但他仍旧是那副模样,始终盯着沈绰的双眼。沈绰也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他甚至想就这么勒死这个混蛋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烦,不用总是因为他心情起起伏伏,不用每每口不对心说着那些绝情的话、却未必骗得了自己。裴廷约嘴里溢出一声喘,沈绰终于像如梦初醒,松开手。太过用力,他自己的手也被领带勒得生疼。他下意识地收紧手指。裴廷约沉声问:“沈绰,你想勒死我吗?你骂我是神经病,其实你有时做出的事情,也挺出人意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