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停顿,病弱的声音似有不满:“十一弟回来与否,是我们正北盟自己的事,你还是不要牵扯上不相干的人为好,更何况他们还只是两个娃儿。”
“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赞过这两个娃儿有胆识吗。哼,老子这次就正好试试他们究竟有多大的胆识。”
“六弟为何要如此执着此事?”
粗壮的汉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那还用说,因为那小子,把我们最后的希望都给毁了。”
“希望?”
突的‘劈啪’几声爆响,看着圈中的烈火就要燃尽,当即有人起身去找了些干柴来,重又把篝火燃旺。
“六弟看重的,就是这个?”声音很是低沉,似是压抑着许多东西。
粗壮的汉子阴沉着双眼,声音突的尖锐又刺耳:“那还要看重什么?想兄弟们守在边疆这么多年,求的是什么?到现在这份上,老子娘的也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了,只想着能有个人样点的生活。娘的,这要求过分吗?可当今的圣上,就是下狠心的要把咱们往死里逼。鸟的,你也不看看,咱弟兄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耗子都过得比咱来得舒服。这样日子难道五哥你喜欢?老子可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不断跳动的火光下,不少人低下了头。天很青,夜很静,虽没一人出声,但能感觉得出来,坐中有不少人都是赞成他这最后的话。
只有被唤做五哥的中年男子突的连声咳嗽起,似是被什么事刺激到了。另一声音温和最是深沉被唤作地第十的年轻男子,则长嘘了一声,不知心中做何想法。
沉默了良久,病弱的声音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咱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又何必牵连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呢?”
粗壮的汉子冷冷扫了眼茅草屋,道:“要被牵连?这也是他们自找的,谁叫好死不死的被咱撞上了。”说着粗壮的汉子又霍地一下站起,震臂一挥,吼道,“六堂的弟兄们,你们认为呢?这两个雏儿放还是不放?”
他的吼声刚落,火光前立即有人大声响应道:“六堂主说的对,这两个孩子不能放。”
“我们听六堂主的,不放。”
“对,不放。”
……
又是群情激愤的大叫,不放的叫声响彻了天地。
如此激愤的叫嚷中,温和的声音不再出现,病弱的声音也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夜已经很深,熊熊的火焰燃至此时,已暗了下来。
围坐在篝火旁的一圈人,虽都已吃完了东西,却还在愤愤不平的叫嚷着。似没个尽头,似要把这漫漫的长夜,都给淹没了。
被捆在大树下的两个孩子,听到后来,见全是乱糟糟的谩骂,都开始腻烦了起来。
他们倒不是不担心自己下去的情况,只是知道担心也没用,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
再怎么着,现在他们至少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同时也知道了,下去这些人打算拿他们来做什么用。
做个明白人总比冤死鬼来得强。
再者,听适才的争执,那个温和的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向着他们的。
而那温和的声音,听着是那么自然又亲切,有着极强的感染力,两个孩子即使已明白了自己糟糕的处境,被其感染下,也淡定的接受了现状。
远处的火焰,终于燃到了最后,谩骂声也渐渐消退,到最后完全没有声响。
天地间重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
两个孩子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