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恶是天真的恶,纯粹的恶,令人生寒的恶,在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里就更是如此。
这种恶被权势、钱财和溺宠滋养,在温床里繁殖生根。
很长一段时间里,杨斯几乎被夏行星捉弄到自闭,不敢出门。
爆发是在一次打架中,或者说是单方殴打。
六岁的夏行星故意惹怒当时已相当沉默寡言的杨斯,拿石头砸破对方的额角,幸好只是皮擦伤,没有破相。
被霍经时押着去医院给杨斯道歉的时候,夏行星哭得比杨斯这个病人还大声。
最后还是霍经时收拾烂摊子,亲自给杨家父母道了歉。
出了医院,一脸怒意的霍经时在前面走得很快,夏行星眼泪汪汪地跟在他身后伸手去牵他的衣角。
“哥哥,你别生气…嗝…别生气……”
霍经时“啪”地一声拍掉他白嫩嫩的手,不轻不重地推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把,凶道:“你闹够了没有?”
“你才多大,下手就这么狠?”
他被一个小孩的心狠和毒辣震惊。
夏行星哭得天地失色,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霍经时的腿。
霍经时掰开他的双臂,面色阴沉,横眉冷怒:”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伤到别人的脑子或眼睛,该怎么办?”
“我没空整天帮你收拾烂摊子,为什么不道歉?”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夏行星哭得梗住了喉咙,对方所有的质问通通不回答,翻来覆去只有重重复复的那一句:“你、喂……呃、喂他吃蛋糕……”
霍经时青筋突爆,实在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气极反笑,冷道:“就为了一块蛋糕?”
不是为了一块蛋糕。
是为了你。
倔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睛,眼角生红,也不哭了,怯怯地说:“可是你从来不会喂我吃蛋糕啊……”
夏行星被杨斯尖锐的质问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剪刀“咣当”掉落到地面上。
在场之人大都知晓几分他们之间的旧年恩怨,一时之间,喝酒的聊天的都静了下来,将目光聚在两个当事人之间。
夏行星顿觉如芒在脊,愣了一瞬,抿着嘴角弯下腰去捡,一双节骨修长的大手先他一步将剪刀捡起。
霍经时蹙起眉心,揽着他的肩,紧紧扶着他的手臂,托起他沾了点酱料的手指打量了几秒,拿过纸巾彷若无人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有些责备地问道:“没划到吧?”
责备却不是真的责备,底下藏着的关切与宠溺聋子都不能听不出来。
夏行星摇摇头,收回手,平视着对面一群年轻人不说话。
杨司气急败坏,不可思议地大声嚷嚷道:“经时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