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手的抽屉。”
苏娴拉开抽屉,里头放着干净的布和几个药瓶。她飞快挑了会,拿出两个瓷瓶来。
“苏家无男嗣,我作为嫡长女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她道:“父亲不善经营,母亲每日掌府上中馈已很辛苦,而妹妹们。”
这时,丹砂递了盆水进来。苏娴接过,用帕子拧干后仔细帮祁渊擦。
“妹妹们还小。”
她继续道:“况且二妹喜好行医,三妹喜好丹青,我不忍驳她们的喜好。”
她擦干净后,打开瓷瓶,缓缓在伤口上上药。
“小妹更不用说,她聪明有天份却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我也不愿拘着她,只愿她这一生过得自在。”
祁渊的伤口并不深,但刀刃划得长,从胳膊一直到肘处。苏娴把药粉缓缓洒在上面,怕洒得不均匀,还用指腹慢慢抹匀。
她的指腹温热轻柔,犹如她这个人。可祁渊清楚,她温婉柔美的外表下有颗坚毅的心。
听她说这些,再想到她出门在外数月吃苦,一个千金小姐,本该过抚琴赏花、追风扑蝶的生活,却偏偏把自己当成男儿。
祁渊也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
但这一刻,他越发觉得苏娴有种震慑人心的美,这种美无关容貌,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过了会,他问:“那你呢?”
苏娴低头包扎,不解抬眼:“什么?”
“你处处为姐妹着想,就没想过你自己吗?”
苏娴静默了下,摇头:“想过,但我想来想去,撑起苏家家业才是我该做的。而且我喜欢经商,喜欢走南闯北这种天地广阔自由自在的生活。”
祁渊浅浅扬唇。
“你变了许多。”
他说。
苏娴继续帮他包扎,动作不停,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比起几年前在东京城当端庄的忠勇侯府少夫人,确实变了许多。
“生活并非一成不变,人也总会改变。”
她道:“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并不遗憾。”
祁渊心里涌动着些情绪,他喉咙动了动,很想开口问她没想过以后嫁人吗?
但他还是压下了。
他清楚,苏娴不再是以前的苏娴,比起嫁人,她更想要自在广阔的生活。
谈话到这,车内开始安静下来,而苏娴也包扎结束。
等了片刻,苏娴道:“伤口别碰水,若不想留疤切忌辛辣之物。另外,回去后寻个大夫早晚换药,不能。”
“你以前说过了,我都记得。”
祁渊开口道。
苏娴一愣,淡笑了笑,点头:“好,那我先告辞。”
她起身,正欲下马车,祁渊喊住她。
“等等。”
“祁大人还有事?”
忖了忖,祁渊道:“那批米粮恐怕一时半会不能给你了。”
苏娴望着他。
祁渊解释:“北边正在打仗,朝廷缺粮,陆安荀到处征粮任务艰巨。原本是想跟乡绅借,但乡绅们将米粮转移南边,这也是无奈之举。打仗打的是粮草,没有粮草,襄王必败。”
他解释得认真,苏娴听后,心底那点气顿时消了。
“这场仗得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