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太太便连忙站起身来,替杜二太太给翟颂瑾赔起了罪,直道庄大奶奶可莫跟我这个弟妹生气。
&ldo;我这弟妹也是深知容三小姐与我们云姐儿处得好,便难免关心则乱、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了。&rdo;
杜大太太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也不忘瞟了锦绣一眼,仿佛是想叫锦绣不妨也开个口、速速接下这话来,这般也就可以顺水推舟令翟颂瑾消了怒气。
怎知锦绣却也恼了,她不但不接这话,还愤愤的盯了翟颂瑾一眼又一眼,分明是只恨翟颂瑾竟敢拿着圣旨赐婚压她。
只是她似乎也明白,翟颂瑾到底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这人可不是她得罪起的。
这就更别论圣旨赐婚终归是圣旨赐婚,她再不愿继续这门婚事,她又敢如何……
锦绣就到底也没开口还嘴,只是连声请杜大太太快回去落座。
&ldo;庄大奶奶再怎么有理也是小辈,哪有叫您起来给她赔不是的道理。&rdo;
&ldo;再说这里可是我们容府……&rdo;
&ldo;就算两位太太看在晓云姨母的面子上替我鸣了不平,话语间难免有些不好听,我这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呢,您又何必着急给旁人赔什么不是。&rdo;
言之意下便是嘲笑翟颂瑾太托大,竟敢跑到容府替她做起了她的主。
方麟和她有着圣旨赐婚就了不起了?等着他在诏狱里把牢底坐穿,倒看她父亲能不能跟皇帝求一个恩典、允了她不嫁!
……只是等得两位杜太太不再久留、得了想要的消息便起身告了辞,锦绣便含笑给翟颂瑾施了个礼,口中亦是笑道这回可多亏大表姐出言相助了。
&ldo;这若不是大表姐拿着圣旨压了我一压,又令那二人也不敢再说出什么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当如何回话儿呢。&rdo;
翟颂瑾扑哧就笑了:&ldo;我那拿着圣旨压你的话可不够好听,本也该当我给你施个礼权当赔不是的,怎么却反过来了呢?&rdo;
翟颂瑾自是有些含糊,含糊于她过去与锦绣可不相熟‐‐那么哪怕几人事先便商量好了,她方才那一出儿摔茶碗外加张口怒喝……也难免有些过分。
何况锦绣终归年纪还小呢,归京也还不满半年,并不曾在京城这个圈子里露过几次面,更不曾见识过那些嬉笑怒骂背后都藏着些什么。
若是这孩子一时间再看不懂她的深意,还以为她说的全是真心话,说不准便得将她恨上了。
就算锦绣心底也深知她是为了帮着容府转圜,可她那些话到底不够好听不是?
什么叫她表弟不论是死是活,锦绣都是她表弟的人?
容之芳却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三妹妹是个什么性子,这孩子在自己人跟前儿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而她这个妯娌与她也是相识了好几年、同在庄府生活了好几年的,有时虽则嘴快,却从不曾有过害人之心,更不曾因为出身高些、便瞧不起哪个,或是拿着权势压人。
她就忍不住笑道你俩都省省吧。
&ldo;明明是头一回做搭档当着外人唱戏,偏唱得这么好,眼下没了外人反而又是道谢、又是赔起不是来,倒叫人看不懂了。&rdo;
容之芳既是一直都没怎么开口,她当然也知道,那圣旨赐婚虽是有的,锦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到底也不能拿着这个替自己说话儿,说什么既有圣旨赐婚在前,她只能非方麟不嫁。
因此上论起来还是她大嫂那些话来得快,也来得更合适些。
再说容府不是早就办起了蒋氏的丧事、很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儿么?
锦绣一个整日里待在后宅的姑娘家,又日日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翟颂瑾耳清目明?
这就更别说翟颂瑾还是方麟的表姐,娘家是大长公主府,怎么都该比锦绣更了解方麟如今的&ldo;困境&rdo;。
容之芳可不立刻打起圆场来,劝这两人万万不要这么见外了;等她这话音一落,三人也难免相视着笑起来。
而这话既已是这么说了,等得庄府这妯娌俩离了容府、坐上了回庄家的马车,翟颂瑾也不禁笑道,我子玉表弟这一回可算是捡到宝了。
&ldo;他那继母活着时,可不止一次在背后笑话他,说是倒看他这种刀尖舔血的差事能叫他娶到什么样的媳妇呢。&rdo;
&ldo;这也就是他那继母已经死了,否则若是叫她瞧见锦妹妹,再发现锦妹妹仿佛就是老天爷专门造出来配子玉的,气也得给她气死了吧。&rdo;
也就是翟颂瑾和容之芳正往庄府走的路上,那两位杜太太已经到了家。
待这二人进了后宅,也不等坐下喝口热茶喘口气,杜大太太便将那个穿着绛紫色褙子的妇人叫到跟前来,张口便问道对方可曾见过了容家五房的小杜姨娘。
而那妇人虽是不但没见到杜樱,还险些就被刁婆子二人当成贼捉了,她又怎会当面和杜大太太承认?
这不是叫她主动认了自己办差不力、主动找死么?
她便一边拍着胸口道了声好险,一边又笑起来道,虽说她往五房去得匆忙了些,差点被人抓了个正着,倒也隔着五房那座偏院的门、悄悄与小杜姨娘说了几句话。
&ldo;容府如今可乱得很又忙得很,也就没人有功夫将五房那些小事放在眼里,更不曾有谁发现小杜姨娘有蹊跷,她现在过得好着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