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第二殿。
薛知蕴正翻看着阴阳簿,守在外面的鬼侍忽进了殿,说是阴阳殿的鬼吏求见。
她头也没抬道:“问他何事。”
鬼侍奉命出殿,再折返时,身后却多了一个鬼吏。
那鬼吏伏身跪在殿中,道:“殿下,大事不好!”
较之往常的恭敬,现下鬼域中人待薛知蕴更多几分畏惧。
不久前,蓬昀丧命人界,后受追封为太女太师。
此举用意再明显不过——若不出意外,往后她八成会承袭鬼域神荼的位置。
“何事这般惊慌?”薛知蕴扫他一眼,看不出情绪如何。
“殿下,”鬼吏将身子伏得更低,“无常殿的两位殿下拿走了您先前看过的阴阳镜,往人界去了。说是有生魂逃离在外,须得立马捉回鬼域。”
从他提起无常殿开始,薛知蕴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听到最后,阴火更是一阵阵往脑门冲,额心隐见火光。
之前奚昭与她写信,说是请她帮忙做个伪证,别让任何人知道她还活着。
她并未拒绝。
哪怕不念及情分,因着蓬昀一事,她也会帮忙。
故此,她去了阴阳殿,在阴阳镜中伪造出奚昭被送去鬼域部洲投生的景象。
但无常殿的那两人,到底从何知晓她动了阴阳镜的?
薛知蕴将阴阳簿拍在桌上,冷下神情。
本就是两个爱捉弄人的性子,现下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她道:“便是拿着勾魂索,也得依着勾魂簿行事。那簿子上并无名姓,就算不得生魂,与他们又有何干系?”
“两位殿下说……”鬼吏只觉得将要脱口的话太过离谱,不由得压低了声儿,“说勾魂簿上没名字,就先把魂魄捉回来,再拿判官笔补上就是了。”
薛知蕴:“……”
分明为兄为长,为何行事这般儿戏?
她正要说什么,忽有一人径直闯入殿门,身后还跟着个步伐匆忙的鬼吏。
鬼吏似想拦着那人,又不敢真动手,只着急忙慌道:“月二公子,殿下正忙,不若先请令——殿下,这、我实在……”
“阴阳殿那事我知晓了,闹不出什么大麻烦,无需经管——你们都出去吧。”薛知蕴看向殿中的月郤,倒不意外他会来找她。
待鬼吏全都走了后,她才问:“找我何事?”
月郤径直走到他跟前,将那封信放在桌上,问她:“这信是什么意思?”
薛知蕴挑眼看他。
本想嘲他两句,但见他双目通红,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到底还是压回了那些酸话。
她和月府来往不多,可也从没见过他这样。
她知晓他在乎奚昭。
年初天寒,奚昭生了好几场病。病好后,他愣是跑到了上千里开外的天显境天机阁,替她求来个除病消灾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