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卿焦虑的目光后,分明是一副自得其乐的看戏心情。
楛璃张了张嘴,只抖出了几个字儿:“李……李伯,伯父,我,我不,我不是……”
“不是?!”李父惊呼,转而对李辰檐喝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霸王硬上钩?!”
李辰檐倚着门框,扶住额头,一口一口地吸着气。
李方卿对儿子的惨状显然视而不见,转头拍拍楛璃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乖媳妇儿,这孽障不给你名分,公公给你!三天后,我就给你俩办喜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李家少夫人!”
楛璃的脸色由红转紫,慢慢腾起黑气。
我不知怎地脚底一软,一下子站不住,向后跌去。左纭苍眼疾手快,伸手拦腰扶住我,轻声问道:“没事吧?”
我的脸忽地一红,摇了摇头。
李方卿见状,喜道:“辰檐,莫非这是你的义兄义嫂?恩爱呐!”
李辰檐眸光一紧,朝我看来。
空气凝滞了半瞬,他吁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爹,你刚回来应该好好歇着。南面三镇的事,朝廷的事,自有儿子帮你担待。”
李方卿眉梢眼角喜气洋洋,嘴里却道:“辰檐,难呐,最近出了大事儿,太难了。”
李辰檐抬眼看了看他爹,认命地说:“不妨事,天也晚了。不若吃饭时慢慢道来。”
“好,好!”李方卿拍拍儿子的肩,全然忘了先前乱点鸳鸯谱的破事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悠然扯长吊子,叫道:“逸然——”
李逸然惊恐地看了看他溃不成军的大哥,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轰然瘫倒在椅子上。
到了吃饭的光景,等李方卿把南面的事情一说,众人才知李家老爷如此大动干戈,是真地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南三镇的军队调动还好,李方卿说不过是帮朝廷预备着,以防起了战事。而此刻迫在眉睫的却是芸河决堤一事。
六月下旬以来,连降了半月的暴雨,河堤上涨,几处堤口都岌岌可危。
李辰檐皱起眉头:“早年读《芸河志》时,曾说前朝皇帝位疏通河道,不惜开凿了九渠,与北面的旭江,巢河,南面的彀湖,崇江相通,方便漕运,分散水流;又花了一年重建堤坝,加宽,加高,加厚,如此一来就算连着三月暴雨,河水也会从各渠流走,不会漫过堤坝。今次不过是半月而已,怎会决堤?”
李方卿叹道:“根本原因我也不甚明白,前些时日带着士兵去芸河边探查,乘坐的车辇也陷在泥淖里。想来是因为早年渠道旧迹泯灭,多年没处理,渠河淤堵不流通所致。”
“我已调动士兵疏通九渠。但南三镇的重军离芸河尚有距离。芸河驻军又不好使唤,近十日下来,情形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