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岫说:“炼制焦炭的技艺是您提出来的,工部只不过是按照您说的法子一步一步地做而已,这焦炭的专利钱当然应该归您所有。常大人派我来,就是想问一问您,假如工部想如同霍氏的白酒一般取得技艺的授权,应伯有没有什么章程和打算?”工部在白酒的事情吃亏吃出了经验,这一回当然不可能是要未雨绸缪了。
商成顾不上思考什么章程打算,他先问田岫:“常文实知道这东西的真正价值不?”
“是利国利民之器,其好处比诸霍氏白酒不知多少。”田岫很简明扼要地说道,“虽然还不清楚焦炭具体会带来一些什么样的好处,但用在冶铁上的结果已经非同凡响。想必在铜山铁山里一样能派上大用场。其他的用场还没来得及去找,不过,想来应该和应伯当初所说差不多少。”
商成挠头了。亏常胖子想得出来,把田岫支派过来和自己谈什么焦钱专利!他堂堂的上柱国兼应县伯,跑来和个女子谈什么狗屁的专利使用费,这是嫌他不够烦心的还是觉得他不够愁闷的?他一腔的雄心壮志,却硬生生被张朴禁锢在京城里“养病”,早就恨得想提刀砍人了,常胖子就不怕他在一怒之下来个狮子大张嘴?好,好你个常文实。你等着!
“五千贯。”商成干巴巴地吐出个数字,“五千贯,这焦炭的专利钱什么的,以后就是你们工部的了,和我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田岫没说话。她垂下眼帘,过了一会,说:“应伯,其实……”
“六千贯,没商量!”商成截口打断她的话。他恶狠狠地威胁说道,“你再说我还要涨价!”
田岫凝视着他,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好,我回去就告诉常大人,焦炭是六千贯。一一另外,玻璃呢?这也是您的首倡。虽然一直都是工部在出钱出工,但烧制玻璃的技艺,您在其中也指点了许多,所以……”玻璃的烧制已经有了眉目,它的专利自然也就被工部提到日程上。
“三千贯!和焦炭一样,三千贯买断!”商成很不耐烦地说。
“……好。”田岫叹了一口气。
商成端起盏,把盏里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娘的,刚才真该不告而辞的……
田岫也不再说话,又专心地煮起茶汤。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人煮茶,一个人喝茶,谁都不再说话。
直到陈璞找过来。
她是来叫他们两个人去坐席的。
陈璞走到亭上,很好奇地望着他们俩,问道:“你们又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田岫说,“我受常大人托付,过来与应伯商量点事。工部想用一万四千缗买下焦炭的炼制技艺,用二万缗买下玻璃的烧制技艺,就是不知道应伯的意思。”她停下话,好笑地看了一眼商成。
“啧啧,工部就是有钱,一下撒出这么多来!一一不过,你们工部就没觉得这钱给得太少了?”陈璞说。她问商成,“你答应他们没有?”
商成在脸上挤出个笑容。
田岫说:“应伯当然答应了。应伯胸怀天下,不仅答应了,还说这两样物事不值这么多,焦炭只要我们六千,玻璃更是只要三千。”
陈璞张大了嘴,望着商成。这不可能?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精明干连的,怎么把至少是十万缗朝上说的事情,变成了一万缗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