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嘉又道:“自然,你既为人臣,自当做你认为该做的事。无论你做什么,我总还是明白你的。”
她的话成功地叫他和缓了脸色。
狄书驰抬了抬眉,胸口的闷气被她简单几言放了个一干二净。他不作声地重新牵过她的手,低下头,不顾她略显怔羞的神色,将嘴唇贴上她手腕被他捏红的地方。
……
入夜时分,城外得戎州军报,马不停蹄地一路送入宫中。
这一封军报,寥寥数语,却让沈毓章的心在胸腔里几起几落。在反复看过数遍后,他才捏了捏眉头,将心牢牢实实地放了下来。
第83章捌拾叁
这一封戎州军报,乃江豫燃亲笔。
报称:晋室新丧,皇室大伤,朝局震荡,人心不稳;大晋中将军谢淖传檄四境,聚兵麾下,北上伐晋;云麟军因请圣旨,留驻英王封地,以观北事;若晋乱不靖,祸及边境,则云麟军可早备而无急患;乞陛下、公主、兵部明鉴,准云麟军之所请。
沈毓章盯着那报中的“谢淖”二字看了足足半刻。
夜里微寒,灯苗摇曳,亮橘的外焰燎过被他僵持不动的这纸边缘。他方陡然一惊,飞快收回手,捏着军报转过身。
那个男人,竟未死!
终将心放下的沈毓章脸色轻变,胸中感受难以言述。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忆起那一夜的宝和殿家宴,男人的那一句“能得这般之天下,即是谢某所念之千秋”一刹响彻脑际,令他无声而低喟。
是了,那个男人,又岂会这般轻易就死去。
可这竟是何等之城府、何等之心机、何等之谋略、何等之手段,方能成就这等大计!
沈毓章背上覆起一层薄薄冷汗,他罕见地后怕了。
如若此人所念不在千秋,以这般谋略及手段,将会撑起一副什么样的野心?这二国之战局、这天下之大事,又将演变成什么样?
沈毓章没让自己继续深思下去。
他看向手中捏着的军报。那里面除了江豫燃的奏表之外,还有一封发自卓少炎帐下的信函。
至是,她长留于军前,迟迟不回表、不归京是因为什么,他已无须再赘问。但他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城府、心机、谋略与手段,再念卓少炎对其的情深、信任与付出,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与担忧。
怀着这样的情绪,沈毓章收起江豫燃之表,拆开卓少炎之信。而他在展开薄笺后,却又立刻愣住了。
这信,竟非卓少炎所写。
信上墨迹,笔势雄劲有力,字如龙蛇腾跃,见信一如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