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堂心里的小算盘,他赵连增早就心知肚明,他清楚于锦堂总想拿着剿匪的事儿跟县里讲价钱,抬高自己在县里的地位。
东北军一旦出兵,保安团不仅威信扫地,自己在县里刚刚聚起的一点风头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赵连增却故意装糊涂。“保一方百姓平安,我东北军出师有名啊!”
于锦堂的脑瓜子上像搭了一层露水,急的满头冒汗。“你……,咳!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您出兵,那……那我还算什么啊。只要你咬着不出兵,他孔知事就得依靠我,要么我这孙子是当定了!”
赵连增却笑了起来。“那你保安团出兵?”
“我……”
赵连增微笑着用手点了点于锦堂没有说话。
“啊……我……,咳!你出兵,那……那我……”于锦堂磕磕巴巴了几句,又拍了下秃脑袋。“只要你咬着不出兵,他……旅长,我……”他又是一阵的磕巴,不知怎么说好了。
赵连增故意谑笑着说道:“说呀,我这听着呢。咋还结巴了呢!”
于锦堂抹了下头上的汗水,清了清嗓子道:“这……赵旅长,这匪要剿,可这不是东北军的本分,而应该是我保安团的事。当着真人,我也不说假话,你们要是真的去剿了大五魁,我的日子反倒不好过了。你看看现在,我这个保安团团总就是个叫花子,这开支眼瞅着就要让县里给掐了,您还一块大洋也不接济我。这样下去,没准哪天我这个团总真就该滚蛋回家了!”
赵连增闻言不禁“嘿嘿”的一阵冷笑。
于锦堂又接着说道:“您呢,就先拖一拖,我这保安团的日子就……”说着,于锦堂随手拎起脚下的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推给赵旅长,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旅长的脸色。
赵连增将箱子轻轻地撩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又“啪”的一掌合上,在箱子上拍了拍道:“好吧,那就……成全您……”
一个重权势,一个贪钱财,俩人一拍即合,各有所得。
于锦堂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暗自高兴地离开二十一旅旅部。
可县知事孔宪熙这头正心急火燎地坐卧不安。如今大五魁入境塔城,若不及早举兵驱剿,继续养虎为患必祸及江东百姓。
于锦堂刚刚回到团部正暗自得意,便被孔宪熙叫到县衙,让他跟着自己前往二十一旅旅部去见旅长赵连增。于锦堂也只好心怀鬼胎地又跟着知事大人重返二十一旅旅部。
赵连增一副谦恭下士的姿态,亲自迎出门来。
“不知父母官驾到,赵某有失远迎啊!”赵连增双手抱拳,满脸和悦,热情有余。
孔宪熙急走两步上前拉住赵连增的手。“赵旅长您客气,客气呀,咳,孔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老朽实是有要紧的公务想与旅长大人商谈呀!”
“噢,那就快请,屋里谈,屋里谈!”
走进赵连增的办公室,孔宪熙的屁股一沾椅子,便开门见山,把眼前的危机和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忧心如焚地说道:“赵旅长,这天已入冬,农民刚刚卖了粮食,想必大五魁定会下山收刮百姓,如果不趁此驱剿大五魁,等大雪封了山,可就错过了时机。我代表塔城四方百姓,恳请赵旅长能出兵剿匪,您的大德,塔城百姓会永远铭记的!”
听着孔宪熙一连串诚恳的话,赵连增则一副至仁至意地说道:“孔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二十一旅旅居塔城,倍受地方政府和大人之关爱,剿匪戡乱之责,我东北军人责无旁贷,岂能看着不管?”
这番话,听得孔知事心里十分的温暖,他正在心里感念着他,可赵连增接下来的话,又将他猛然打醒。
“只是……孔知事啊,我也不怕您笑话,我二十一旅现在是捉襟见肘,也只能填饱个肚子,眼瞅着这就要到年关了,上边的军饷还迟迟的发不下来,这兵不好带呀!”赵连增又不轻不重的说道。
听了赵连增接下来的话,一直紧绷着脸的于锦堂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孔宪熙下意识的看向于锦堂,于锦堂忙又绷紧了那张胖脸。
赵连增又继续说道:“这大五魁隐匿深山,聚集数百之众,这山深林密,沟壑交错,我这兵一动至少得一个营才行,人吃马喂的,这弹药给养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了,这枪炮一响谁敢保证不死人呢?还望知事大人多多体谅赵某的难处哇!”
“这……”孔宪熙已经听出了赵连增话里的意思,虽然心里沉了一下,但还是争取道:“赵旅长,那您就给个数,这开销吗……县里就凑一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