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眼眸微微闪烁了一瞬,他点了点头,可抓在余鹿手臂上的力道却一点儿也没放松下来。
余鹿不知道此刻是种什么心情,她眼眶发热,心底有一丝激动,八个月来她没了须泊日日在身侧的影响所记起的事情就越来越多,而面前的男人就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将恩情还尽之人。
“长天…对不起……我、我不该一走了之,应该同你商量的……”
低着头余鹿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她感觉到长天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似是能够安抚住不断摇曳的心绪一样。
“没关系……”他轻声开口,大手一下一下的抚顺她有些凌乱的黑发,“这段日子你过得好吗?”
“好,我很好……”
余鹿用力的点着头,她抓紧了他的衣服,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深夜静悄悄的,余鹿看了眼二楼的灯火已经熄了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张维宁和小月已经睡下了。
“长天,走这里,脚步稍微轻一点。”
蹑手蹑脚的进入院子,轻轻开门,再轻轻关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整个人才放轻松下来,脱掉外套后余鹿让长天随意,随后便来到桌前泡了两杯茉莉花茶。
“我可以为你另找一处住所。”
余鹿微愣,她看了眼表情一贯平静无波的长天,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这里挺好,楼上住着的女孩有时会犯迷糊,我平时也要帮衬一下。”
长天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盯着她,漆黑的眼底深沉一片,而余鹿从进屋起头就一直垂着,她不时抿着唇,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的蹭着杯壁。
“我想问……”
“须泊死了。”
双手在一瞬间收紧,因动作太突然大拇指指甲不甚划伤了另一只手背,细细的血珠溢出,像是一颗熟透了的红豆。
一滴泪“啪”的一声滴落在水杯中,余鹿低头看着荡漾起微波的水面,手指有些不确定的向眼角摸去。
“他…怎么会死?”
那个强大到没边的男人……怎么会死?
长天静静的看着余鹿手中的水杯,眸色微漾。
“你失踪后须泊疯了一般的找你,后来中了黎羽残存拥护者的诡计,被高纯度的b2-Rh所伤,回天乏术。”
“就…这么简单吗?”
余鹿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半兽人并不是神,只要拥有肉身的任何生物都会死亡,他被情爱牵绊的太深失了判断,最终导致了自我灭亡。”
长天表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从来也不会对余鹿开玩笑。
将水杯放置一旁,余鹿抬起头冲着长天露出一个笑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接着问。
“那我是不是自由了?是不是再也没有人会来纠缠我了?”
明明是一句解脱的话,明明面前的女人脸上还带着笑,长天却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抹悲戚,像是这深夜中的弧寂,难以遮掩。
“我奉圣昀之命来带走两个孩子,好在找到你的时间还来得及,普通的医生会很容易出现意外,我会让维斯尽快赶来……”顿了一下,长天继续开口,“除去这些,你便自由了。”
心脏仿佛被轻轻敲打了一下,余鹿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酸涩,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垂着眼眸。
“圣昀竟也愿意放过我了,他不是说过知道半兽人秘密的人类不能存活于岛外吗?”
“或许是须泊的死让他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什么?”
余鹿反问,话语声中带着一抹浅浅的幽怨与可笑,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经历了这么多,始作俑者如今真的死了她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喜悦,而本该就该拥有的自由还要去用自己的孩子来换取,还要……还要别人像施舍一样的去赐予她这些。
凭什么……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