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
还不等他冲上来,沈阅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刃。
“陛下当心!”
立在门边戒备的程林宇当即一个箭步上前将秦绪扯开,护在了身后,再要去夺沈阅匕首时,却看她居然抢先一步,直至将匕首抵在了自己喉头。
一滴鲜血,霎时自刀尖坠落。
程林宇看得有点傻眼,秦绪却是脸上血色褪尽,惊恐不已,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却因为太过惊骇紧张了,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阅看到他的表情,反而满意的笑了。
她的笑容十分灿烂,映着那张本就艳丽的面庞,甚至妖艳的像是什么疯癫的鬼怪。
她就看着秦绪,云淡风轻道:“现在应该不是你想不想杀我的问题吧?应该是你求着我好好的活下去,柳茗烟腹中的……”
秦绪惊慌失措,不等她说完就连踹带吼发了疯般将程林宇二人赶了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朱太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便抱着药箱跑出了院子。
程林宇虽是担心沈阅会对秦绪不利,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秦绪那个要杀人一样的狂躁状态,也只得退下。
出了院子,确保听不见花厅里两人的对话了,他就还是紧张不已的死死盯着这屋子里两人的动静。
秦绪腮边肌肉抽搐抖动,恶狠狠盯着沈阅:“沈氏,你这是在威胁朕?将朕逼到走投无路,你以为你能得什么好?”
他想嘶吼,却因为顾虑太深,声音又不得不压抑。
“要怪就怪上辈子你与柳茗烟做事太绝,要怪就怪这辈子你非得纠缠不休,不肯放过我,要怪也要怪你自己眼瞎,两辈子都放着这满京城那么多才思敏捷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不选,非要选了个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蠢货。”
沈阅冷道。
她收起匕首,放回刀鞘里,拿帕子擦了下颈边的血迹,然后就一脸轻松愉悦的拿着匕首把玩:“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就当这是一场属于咱们三个人的孽债吧,咱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互相耗着吧,不叫我逃出生天……到如今,就谁也别想好过,等到哪天大限到了,咱们三个就一起死在这片腐朽的烂泥里好了。”
“反正现在,你断了我所有的指望,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话间,她兴致正浓时,又再拔刀出鞘,黑铁锋刃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映上她清澈的眉眼,“你不仅不能动我,最好也别惹我不高兴,你若是惹我不高兴了,我万一一个不想活了,你也将就此败得一无所有。”
她口中的“指望”,秦绪大概听懂了,她指的是秦照。
要是不他屡次招惹,见不得她好,当初痛痛快快承认了她与秦照的婚事,放了她跟随秦照离开,那么今天……
起码目前为止,可能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相安无事的局面吧。
时至今日,秦绪也终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何为作茧自缚!
他盯着眼前言笑晏晏我行我素的女子许久,终是咬牙切齿撂下两个字:“疯子!”
然后,一扭头,甩袖而去。
沈阅原先一直隐藏很好的情绪,却在这一刻不知怎的彻底失控,她蓦的起身,抄起桌上那把算盘疯了似的狠狠朝着院子里砸去。
差了一点,没砸到秦绪,算盘在地上四分五裂,算珠崩落,弹射了几颗在他后脑勺也依旧很疼。
秦绪回头,就看沈阅站在花厅门口,近乎有些面目狰狞的瞪着他。
可他终究拿着她无可奈何,咬咬牙,还是忍着脾气转身走了。
他走后,沈阅心中依旧义愤难平,挫败痛苦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朝她心上压来,她一边大口喘息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却是忍了又忍,强忍着没有再砸东西发泄,而是走到院子里,蹲在那一颗一颗把散落的算珠捡起来。
秦绪来时,气势汹汹,声势浩大,走时却灰头土脸,挫败无声。
程林宇等人察言观色,也都沉默的跟着他,不敢妄发一言。
然则等出了大门口,大家正等着他上辇车时,他却脚步一顿,突然一把攥住程林宇手腕,问道:“你说……秦照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探子已经出京想办法打听了。”
这程林宇哪能回答?只保守跟着应付了一句:“不过当夜那壶酒,除了跟过去的小宫女,另外也就只过了安王妃的手了,虽说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可能……但……您还是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吗?”
“我倒希望是她做的手脚。”
秦绪冷道。
程林宇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