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开堂屋,我终于松了口气,但脑子里却翻来覆去的回想着这对母女刚才的对话。爷爷到底是怎么了?连杀我爹的凶手都会放过?这是为什么?红娘子又怎么可能续到第二条命?这些问题我不可能想出答案,自然而然的,目光就慢慢转向窗外,盯住外面的小九红。
我得抓住她,问一些事情。小九红的本事,我知道,稀糊松,只要想办法把院子里那两个汉子放倒了,我觉得能收拾小九红。我跟七七商量了一下,她说可以试试。
我们暂时没有乱动,必须得等到红娘子他们彻底走远,同时还得等待合适的机会。那两个汉子被小九红监督着,干的很起劲,几乎要把整个院子给翻过来一遍。约莫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终于起风了。这个季节的风一般都很大,带着湿湿的潮气和沙粒,吹的人睁不开眼睛。七七取出小竹管,有节奏的吹着,那阵啾啾声顺着风飘出去,朦朦胧胧。这是孙家传了多少代的手艺,很有用,啾啾声传出去不久,屋子里还有院子里那些不见光的犄角旮旯,就哗啦啦的开始乱响。
这阵响动被风声掩盖着,但是小九红也不是十足的傻子,听着听着就起疑了,开始疑神疑鬼的到处乱看。我拍了拍七七,示意她动手,顿时,啾啾声变了个节奏。
哗啦……
犄角旮旯里隐隐约约的响动立即大了很多,先是一大片老鼠黑压压的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紧跟着,后面还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长虫。小九红连同院子里的两个汉子马上就被围住了,手忙脚乱。
&ldo;他娘的!这是搞什么!&rdo;一个汉子破口大骂,挥着手里的铁锹在驱赶老鼠,一铁锹一个,稀里哗啦拍死了十多只,但是没等他收手,十几条蛇已经缠了过来,其中有两条蛇只有大拇指那么粗,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但是蛇脑袋像是三角烙铁一样,剧毒。
黑不溜秋的三角烙铁比任何蛇都要灵敏,两个汉子挥舞铁锹锄头,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敌意,吐着细长又微微发黑的蛇信子,在地上飞快的蜿蜒,嗖的一下,直接顺着铁锹朝上延。
&ldo;快!快弄死它们!全都弄死!&rdo;小九红的腿明显发软了,没有几个女孩子不怕这些东西的,她一边嚷嚷,一边发抖,不知不觉中,一条五彩斑斓的蛇从旁边绕了个圈子,在小九红背后晃了一下,顺着她的腿就爬了上去。这种鲜艳的长虫,在我们当地叫做&ldo;菜花&rdo;,看着很吓人,其实没有毒,被咬了也只不过疼一下。但小九红对这种东西好像怕的要死,当时就差点尿了。
但是小九红的话还未落地,两个挥舞着铁锹锄头的汉子先后捂着手大喊了一声,踉跄着退到墙根,一屁股坐到地上,紧接着,两个人就开始抽,明显是被三角烙铁给咬了。我趴在门边看到这里,立即胸有成竹,被三角烙铁咬的人,如果没有特效的蛇药,肯定要挂。
我拎着打鬼鞭就冲了出来,那条菜花长虫在小九红身上慢慢的爬,吓得她浑身和筛糠似的,脸色惨白,动都不敢动。当看到我的时候,小九红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是平时的那股傲气完全被一条蛇给压了下去,她的眼睛转了几下,一咬牙,转身就跑。
红娘子肯定是走远了的,我毫不迟疑,带着七七就追。小九红一跑,那条菜花呆不稳,直接就盘到了她的脖子上,小九红失声尖叫,脚下跟长了风火轮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村子离河不算远,这样飞快的跑着,不久就到了河滩,小九红停都没停,踩着水朝河里跑。
我猛追不舍,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小九红是被吓昏了头,慌不择路,但是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她好像故意引我下水。排教的人常年打捞水货,一个个都是好水性,小九红在排教长大,可能也专门练过。
&ldo;引我下水?&rdo;我一边跑一边就卷起袖子,小九红瞎眼了,到了水里,有她的苦头吃。
浑浊的河水涨到河滩,跑了不多远已经淹到了腰间,我叫七七机灵点,在河滩藏好,然后闷头猛追小九红。水深的足够游水了,小九红一下扑腾到水里头,那条菜花见水就离开小九红,飘在水上慢慢的游着。我一鼓作气游过去,当接近小九红的一瞬间,她猛然就停止了扑腾,身子灵巧的一转。
&ldo;跟我玩阴的!&rdo;小九红的水性果然很好,之前装着不怎么会水,现在灵活的和一条鱼一样,恶狠狠地瞪着我:&ldo;淹不死你,我跟你姓!&rdo;
&ldo;那你以后就叫陈九红吧。&rdo;
我嘴上说的轻松,但是看着小九红的架势,心里就轻松不起来了。我们距离很近,各自揪着对方的衣领子,使劲朝水里拖。可是在水里的招式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谁,小九红恨得要死,拳打脚踢连说带骂,恨不得一下就弄死我。
&ldo;再打,就到河心去了!&rdo;我不怕她,但是总觉得在这里拖得时间太长了不好。一旦扭打到水势汹涌的河心去,肯定要被冲走。
&ldo;就是到河心去弄死你!&rdo;小九红自然也知道被冲到河心的后果,但是这丫头倔的和驴一样,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服软。
两个人就在水里扭打着,很快就随着水势身不由己了。水势一大,就不能完全揪着对方不放,要腾出手来划水控制身形。我迫不得已松开一只手,但是小九红仍然两只手拽着我拽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