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绯在桌前坐下,接过欧阳熙递来的筷子,连忙道谢。
眼前的老者清寡从容,唐绯丝毫没有将他跟那个名动江南的欧阳老先生联系起来。她还以为,名气大的人都是高不可攀的。
“叫什么名?”须臾,欧阳熙问道。
唐绯连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欧阳爷爷,我叫唐绯,你唤我阿绯就成。”
欧阳熙又问:“蜀地人?”
唐门阿绯从没如此老实过,“嗯,我是蜀地人,原先是唐门的,九岁那年,我来江南学过艺。后来我回了唐门,就被……”唐绯垂下头,有点自卑的样子,“就被掌门赶出来了。”
欧阳熙一诧,看了江展羿一眼。尔后,他淡笑道:“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可唐绯却笑不出来了。她十分后悔,自己怎能说出被逐出门派的事呢?这样一来,岂不是惹人嫌弃?
唐阿绯眸光黯淡下来。她很小心,只挑离得最近的菜吃,一口一口,不发出丁点儿声音。
江展羿见状,不禁皱眉。他将筷子头往桌上一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入唐绯碗里,低声说:“多吃点。”
言罢,江少侠又忍不住看了欧阳熙一眼。他有点局促,仿佛,还有一点心虚。
而唐绯嚼了嚼碗里多出的鱼肉,立刻欢喜起来。唇角往上一翘,却不敢大声言谢。
这等小儿女的情怀,欧阳熙暌违多年,错过一生。如今见了,便是心如止水的他,也由不住失笑。
“阿绯的性子,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爷爷的故人?”江展羿一愣。
“她去年去世了。”欧阳熙的眸子如古井无波,“我那故人在世的时候,也如阿绯姑娘一般单纯真挚。”
一时饭毕,唐阿绯又连忙帮着收碗洗碗。
待到月挂中天,欧阳熙的屋前响起叩门声。江展羿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欧阳熙放下手中书卷:“阿绯姑娘呢?”
“她在院里看花。”江展羿道,“今天太晚了,我让阿绯在这里住下,明天再送她回去。”
欧阳熙一笑,点了点头。
江展羿犹疑半晌,又问:“爷爷方才说的故人,是师娘么?”
廊檐下挂着一盏风灯,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欧阳熙看向那风灯,淡然答了句:“是。”
“那师父他——”
“你师父这一生对满伊姑娘用情至深。满伊姑娘病逝后,他打点完流云庄的事,便到桃花坞寻于桓之去了。”
江展羿闻言,目色一伤。
对江少侠来说,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对他恩重如山。一个是待他如父的爷爷,欧阳熙。还有一个,是授他武功,名动四海的武林盟主,穆衍风。
穆衍风虽坐镇武林,然他真正的嫡传弟子,只有江展羿一人。
隔日清晨,苏简一早便来到飞鹰阁。
这日已是比武大会的第四天。从这天开始,胜场最多的十人,要在中间的山河台上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