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苏的目光闪了闪,伸手接过了半个橘子,却没有开吃,而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后,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分我一半?”
“什么?”
“如此自然地分一半给我,是下意识的行为吗?”
方若好挑眉:“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任何东西我都愿与你分享。”
颜苏沉默片刻后,笑了,拿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是主观的愿意啊……”
“当然。”
“而我,是没有这种主观的。”
虽然他说得很轻,但方若好还是听到了,不禁一怔。
“我的主观里没有分享。”颜苏又说了一遍,抬起头,脸上是罕见的冷漠。方若好觉得有些眼熟,然后想起,颜母第一次跟她摊牌时,不笑的脸上,满是这种冷漠——礼貌的、疏离的,跟温
柔同体的冷漠。
方若好有些预感,自己开始接近真正的颜苏了。
“我的小名叫提鱼,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苏在繁体字里,就是草绳提着鱼,意思是让鱼可以落水复活。”
“那么,为什么叫苏呢?”
“难道……不是你母亲姓苏?”
“一般来说,用父母之姓组合为名的,都是第一个孩子。我可是老三。”
方若好猜不出来了,只能睁大眼睛专注地望着他。
“我大哥叫颜盖伦,我二哥叫颜缪勒。按照这个逻辑,我本来应该叫琴纳、芬奇或者哈维什么的……但是,他们最终给我起名苏。因为,在幼儿发育期里,他们发现我不正常。”颜苏说到这里,手中剩下的橘子被他挤破了,渗出些许汁液来。
不知为何,方若好抖了一下,感觉他挤的不是橘子,而是她。
“ipairntofepathy,共情损伤。具体表现在对疼痛、伤心、烦恼等刺激反应迟钝,缺乏对他人的同情心,当然,也不存在分享的意识。”
方若好非常震惊。
颜苏是她在现实中认识的最仗义、热情、乐于助人的人!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说他共情损伤,怎么可能?!
“父母发现后非常担心,动用了一切资源来治疗我,希望我能……怎么说呢,活得像个正常人,起码不要反社会。所以,从五岁,可能更小,我就接受心理治疗,最极端的时候还尝试
过电击疗法——当然,后来那个被证明是无效的。最后,他们像刷题海战术一样,给我灌输正确的共情反应。举个例子——”颜苏拿起橘子,“当你看到它时,你脑海里自动跳出了‘橘子’两个字。就像把‘橘子’两个字灌输到你的反应中,遇见不对的事情要阻止,看见别人困难要帮助,理解别人的情绪状态,考虑到他们的感受而做出最佳反应……他们给我人为地灌输了这些东西。”
方若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