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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袁国斌靠茶炉站着，在不耐烦地等水开。

&ldo;你也要开水么？&rdo;

&ldo;没有法子啊，&rdo;白慕易红着脸。拼命地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ldo;办公厅里没有茶，柯科长生了气。……&rdo;

那个瞪着眼，过不会笑出来。

&ldo;你自己傻！&rdo;

&ldo;什么？&rdo;白慕易不大懂得&ldo;傻&rdo;字的意义，那是外江话。

&ldo;可不是你自己傻么：有没有茶不是你的事。你只管得着送公事，送信。你并不是勤务兵。&rdo;

&ldo;那么我……&rdo;

他马上空着手回到办公厅。

&ldo;管他三七二十一，&rdo;他想，&ldo;我横竖不是勤务兵，我就告诉他这句话。他骂我也骂：对骂！……开除就开除，我巴不得！……&rdo;

可是他没有这么个机会：柯科长这时候没在办公厅，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慕易透了口气，坐到板凳上。他瞧瞧所有的长官。他消遣地对自己说：

&ldo;柯科长，这三个字真难念。……他姓柯……&rdo;

袁国斌提了开水来后，他们俩含意无穷地丢丢眼色。白慕易把嘴角往下面弯着，对袁国斌表示他刚才是胜利了的。一等到吹了下办公厅的号，白慕易就找了上士他们，对他们起劲地谈倒开水的事。

&ldo;叫我倒，哼，我有那样蠢：我是传令下士，还管伺候茶水么，是不是。……柯科长他叫我冲开水……他……他……我就老实不客气……&rdo;

&ldo;那你当然管不着的，&rdo;上士说。

&ldo;是啊，我就……&rdo;

弟兄们渐渐聚多，话杂了起来。说了每个长官．再扯到女同志。随随便便一转，又谈着只有男子们可以听的话了。

白慕易从不走开。并且在适当的时候他也插进几句话来，不过是很文雅的。他说一句，别人就得瞧他一眼。他内疚一下：他变成下流了，而别人一定是当他上等人看的。

上士瞧着笑一下：

&ldo;老白，你真是八股老先生。&rdo;

&ldo;什么？&rdo;

&ldo;你好像很有道德，&rdo;那个补一句。

白慕易知道那个话里藏着的刺。他们还嫌他太文雅哩。他感到丢失了一件什么东西。

这么天天打在一起，过了一个月。白慕易一点没工夫去想到他的惭愧。他们一起上小茶馆，一起喝酒，或者到上士家里去推牌九。在谈话中，白慕易拼命把自己变得更活泼起来。工作也熟练得多，什么公事交到他手里都不会送错。走路一遇到长官，他也会站到旁边敬礼一非常快，姿势不错，好像这是种本能。听到按人铃，他就机器似地站起来，并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叫人。还有，在长官们的手势里，他辨得出这是在叫传令兵还是勤务兵，一点不会猜错。他觉得长官们现在都有点瞧得起他，因此叫他做的事也就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