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倒不想做官。做官无非在名利两个字;论利,下半辈子也够了;论名,我们这种出身,官做得再大,背后总有人在指指点点冷笑:什么官?强盗。&rdo;洪东冈摇摇头:&ldo;想起来真没味!&rdo;
这番话说得很直率,徐海心又动了,觉得他天良未泯,应该救他一救;不过这是心里的打算,决不会摆在脸上,也不必马上就有什么暗示,只若无其事地接话问说:&ldo;那么,你想做什么呢?&rdo;
&ldo;我的想法,说起来恐怕你会笑。&rdo;洪东冈说,&ldo;我很羡慕罗师爷那种日子,风雅、潇洒、安闲、舒服。&rdo;
&ldo;喔!&rdo;徐海也很有兴趣地问,&ldo;那你倒说说看,罗师爷的日子怎么过法?&rdo;
&ldo;一早起来,自己煮茶;一面磨墨,墨磨浓了写字;然后吃早饭。饭后,如果是晴天,到园子里走走;下雨天就在走廊上散散步,跟人说说笑笑。再下来不是读书,就是画画。吃过中饭睡过午觉,下两盘棋;黄昏吃酒,吃够了上床,一觉到天亮。&rdo;
&ldo;这种日子我过不来。我不比你,好静不好动。&rdo;徐海又说,&ldo;过这种日子少不得一个人,就像罗师爷有粉蝶作伴那样,老洪,我几时替你物色一个漂亮的,你看,怎么样?&rdo;
&ldo;那还有什么说的?重重拜托。&rdo;
&ldo;翠翘有几个小姊妹,都是绝色,将来到了杭州,你的好事包在我身上。老洪,&rdo;徐海突然问道:&ldo;你手下最能干、最靠得住的是谁?&rdo;
洪东冈不觉迟疑。这倒不是迟疑难答,而是不明徐海的用意。不过,他还是回答了:&ldo;你难道不知道,我手下最能干、最靠得住的是张怀。&rdo;
&ldo;要带去吗?&rdo;
&ldo;不带去。&rdo;洪东冈说,&ldo;我一走,这里少不了他。&rdo;
&ldo;好!我们作个约定,在外面,我们两个常在一起;在这里,让张怀跟我的李同常在一起。这样子,里外都有照应,什么事就都万无一失了。&rdo;
洪东冈连连点头,&ldo;好,好!&rdo;他说,&ldo;我一回去就关照张怀。&rdo;
徐海一走,阿狗照预定计划行事,联络陈可,监视陈东,只不过多备耳目,随时留心,没有什么困难,难的是对付小尤。虽然王翠翘主张把他制服,不过阿狗觉得能够事先收买过来,省事多多,仍旧不妨一试。
收买从笼络开始;笼络从尊重开始。阿狗特意托故去看罗龙文,又特意先要见小尤,说明事由,希望取得他的许可,事后又再去打个招呼,处处把小尤的身分抬高。这一着果然很有效,小尤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是初步,做到了暂且丢开。阿狗觉得此刻顶要紧的一件大事是,如何能与张怀打成一起?他跟张怀不熟,此人的本性如何,特别重要的是,忠实与否,必须了解。
这需要试探。阿狗设计了一个试探的方法:写一封给小尤的信,托张怀转交。信上说:外间有传言,说陈东到了九州,不会再回来了。问小尤可有此事?
阿狗的想法是,彼此正在勾心斗角,各怀鬼胎之际,张怀倘或心存猜忌,就会私拆那封信看,知道有此&ldo;传言&rdo;,当然会关切,会打听,甚至会去问小尤。若有这些行动,自己就得小心,此人不甚可靠,如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原信蜛e风不动地转交过去,便可证明张怀光明磊落,可共腹心。即或他不同意自己的计划,至少不会告密坏事。
照计而行的结果是,小尤大为紧张,立刻派人来将阿狗请了去,悄悄相问,消息的来源。
阿狗不答他的话,先问一句:&ldo;我信上的话,张怀知道不知道?&rdo;
&ldo;他怎么会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