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师姐点了点头。
沈延年把尹陆离横抱而起,道:“今日事先告一段落,长师姐有伤在身,需得多休息。诸位师姐夜安。”
郁湘尘微微颔首,看到师弟怀中的尹陆离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片刻,她又抿紧双唇,带头离开了雅居。
沈延年抱着人往榻间走去。
陀罗魔域。
魔君殿内,歌舞升平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九年。身为在任魔君,梵无心在确认楚将离身死后就一直无意管理魔域,只交代几位亲信去处理琐事。期间也有魔域大能斥责他的不作为,然而他从小随性惯了,无瑕去顾及那些与自己想法不一致的人,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如今,魔君殿外已经悬挂了七七四十九个魔域大能的头颅,有的尚且新鲜,有的已只剩森森白骨。
这样的形势之下,不少魔域大能、平民已离开了陀罗魔域,跑到中立地带谋求生路。整个陀罗魔域因梵无心的无瑕管束变得无比萧条,死气沉沉。
仙境中春意已来临,但是处于魔域最北部的魔君城依旧白雪皑皑。
魔君殿内除了声乐不断,还有细微的契皿碰撞声,这碰撞声来自正为梵无心准备午膳的魔侍。她们在一方小桌上架了一只炭盆,火热的炭盆上则是一只正滚着红油的锅子,周边还有无数道生冷菜肉,显然是涮着吃的。
魔侍小心翼翼地持着筷子,把一片切得极薄的肉片夹入沸腾的红油中,心里默默念着数字。待数字到了,她立时把肉夹入魔君的小碗内。
梵无心睁开惺忪睡眼,拿起筷子无力地叹了口气,在蘸料碗中拌了拌涮好的肉,随后放入嘴中。然而肉才在他嘴里停留一不过一瞬,他皱着眉宇,“呸”的一声吐掉了还未嚼烂的肉,“谁备下的?”他问。
备了此次火锅的厨娘哆哆嗦嗦地上前,道:“是老奴。”
梵无心扔掉筷子,不胜其烦道:“拖下去砍了。”
在厨娘惨烈的哀求声中,梵无心又叹了口气。
不管叫多少人来做,不论是肉,锅底还是蘸料,都没法和他年少时在楚将离处吃到的相比,那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有当时才能给。他永远忘不了酥〇麻感在舌尖爆开,鲜嫩多汁的肉在齿间弹跳溢汁的感觉。
他很怀念十八岁时感受到的味道,可楚将离被自己逼死了,而魔域的人没一个能做出相似的口味,哪怕是最简单不过的饭团。
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刚烈到这种程度,以前凡是他想要的,哪怕是条死狗也被要求摆放在他面前,然而楚将离为了自由,宁可一死了之,他连楚将离的尸身都未碰到。
他也曾怀疑楚将离是假死,只是为了摆脱他。但是楚将离的尸身,以及安插在华音阁的魔藤宿主都告知他,楚将离的死是确凿的事;沈延年亦八年多没离开华音阁更能证明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地方。
怀想之际,他的其中一位亲信,闫克图将一人带到了殿内。
来人正是南溟执剑仙的剑侍。
常随安没带着诛仙剑前来,他此次来魔域,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问问理。“魔君,近些年来你无意治理魔域,导致大批魔域之人流至中立地带。此时魔域虽然空虚,但家师却极力阻止各大仙境趁此侵犯魔域。且你手下大部分手下、亲信都主和,也相对配合。可你为何执意打破现下的安宁?”
梵无心懒洋洋地抬了眼:“你都说了我无意治理魔域多年,为何还要问我?不该去问管事的那几位吗?”
“魔藤宿主事关重大,我不信没你的授意,你手下的亲信会肆意散播异化魔藤宿主。”常随安愤愤道。
闻言,梵无心似乎有了些精神气,从魔君座上支起身,看起来正襟危坐了些。但是他面上的笑意却是嘲讽的。
“别以为这次的宿主藏得很好,宿主终归是要吸食人体精血的,这回魔藤种选择寄生的人是育灵书院的端木蕊,死于她手下的精英学子甚多。这批精英学子将来都是我等仙门的内门弟子,你让端木蕊找精英下手,存心断我们后路。”
“哦?那你口中的端木蕊,倒是甚得我心。”梵无心笑,同时拨动着手腕处的蛇纹银环。
“那你为何还宣称止战!?我们就不该信陀罗魔域的人,你们朝令夕改,背地阴人,就不怕七大仙境联手对魔域群起攻之吗?”
梵无心哂笑:“那你想让我如何?”
常随安咄咄逼人道:“为了众仙门的稳定,也为了现在萧条的魔域免遭进攻,我劝你收回那些宿主。”
梵无心慵懒地挑了挑眉,将常随安从头扫到脚。“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
“哗”的一声,梵无心腕上的银环化为修长的银鞭,骤然卷住了常随安的脖颈,把人勒得喘不过气来。“如果想宣战,直接来战便是,他们派遣你这废物来此地又有何用?还有,你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他笑着抽紧手中软鞭。
“梵、无、心——”常随安的脸涨成了肝色,“若你现在杀了我,就等于直接对南溟宣战!家师、必定会带上其他大仙境,扫平你的陀罗魔域!”
“就你这根葱,也配威胁我?你觉得我敢不敢?”梵无心轻挑右眉,将常随安拖拽到身前改为只手掐脖的姿势,直接将人掐离了地面,“你不会是觉得我闲了八〇九年安稳惯了,以为威胁就能把我约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