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站在山顶的神寺外,眺望着残阳似血的黄昏,余晖穿透朵朵云层将大地山河映的金灿灿的,带着一种忧伤与凄凉的美丽。
山脚下唯一的通道被几十辆车和上百持枪的黑道围的水泄不通,而在山腰的树林间隐藏着大量风魔家的忍者,唯有风吹动树冠,借助地面投射的影子勉强可以看到他们静止般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散开为两队夹道。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以橘政宗为首的六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水履,目视前方,步伐稳重。
本殿地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者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精心巧绘笔意淋漓,画一场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飞舞,鬼物的眼睛映着烛火莹然生辉,是用磷质的颜料绘制的。
大幕前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
六位家主率先找到位置坐下,其余家族分支的成员在他们身后有序跪坐,这种规模的家族集会几十年也难有一次,每次召开集会无不意味着日本黑道势力的改写,一旦出错受到的惩罚大概不会像切手指这样简单。
待源稚生姗姗来迟,在有着龙胆家纹的小桌旁坐下,乌鸦夜叉一左一右跪坐在他的身后。
本来以乌鸦夜叉的身份是不够格出席这种级别的家族集会的,但源家只有源稚生一人,而他们作为家臣反倒是在格外靠前的位置。
矢吹樱今天要陪着本部的监察员视察日本分部及执行局的部分事务,没有出席本次集会。
至于代表上杉家的竹与雀的家纹桌子后则是空无一人,上杉家主身体不好各家主是众所周知的,大家倒没有多加关注。
“或许大家很多人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自小出生在日本。”橘政宗目视前方,道:“我第一次来到日本,恰如现在是深秋的一日,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承蒙各位的照顾,我坐上了大家长的位子,对待家族的每一位成员,我自认为是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大家长为了家族不辞辛苦,殚精竭虑,是大家长照顾我们才对。”风魔家主是位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整个人如同精铁锻打出来的一般,目光冷厉如刀,站在他面前仿佛被刀指着眉心。
风魔家主作为蛇岐八家的“若头”,在大家长不在的时候,有资格全权处理并决断家族事务,属于坚定不移的大家长派。
“今天,我想与诸位聊聊忠义。”
“自应仁之乱开始,到元和偃武结束,日本的战国乱世持续了一百多年。在这期间,有哪怕历经七灾八难也要复兴尼子家的山中鹿介,有明知必死也要为家康守护伏见城的鸟居元忠,忠义之为的确不少,但更多的是什么?”橘政宗说。
“是松永久秀弑杀将军足利义辉。”
“是明智光秀本能寺叛乱杀死君主信长。”
“是今川义元争位干掉长兄。”
“是武田信玄放逐生父,逼死亲子。”
“是太田道灌功高震主惨遭暗杀。”
“是丰臣秀吉为给儿子铺路下令侄子秀次切腹。”
神寺里的众人低垂着头,在外能震慑一方的大人物们此刻静静跪坐在地面聆听着一位老人的话。
作为黑道的领袖人物,他们更多的会用类似赤穗四十七义士的忠义之举告诫下属以更好的维护自己的统治与相对和平,而不是讲述这种谋反叛逆之事。
“直到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的出现,名、忠、勇、义、礼、诚、克、仁这八个字就是延续千年的日本武士道精神缩影。”橘政宗继续道:“为什么在武士道精神出现后,近乎全日本的所有阶层的人都在推崇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