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绘梨衣失控了?”
橘政宗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和服下的手掌因为过度用力使得指关节微微发白。
“没有,而且恰恰相反。”源稚生摇摇头,“据姜正所说,他使用了某种方法或炼金道具,抑制住了绘梨衣体内龙血的侵蚀。”
“原来是这样吗?”橘政宗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一股释怀的意味,“没想到姜正居然愿意将这样的东西送给绘梨衣。”
“老爹,我一直没向你问过绘梨衣的事情吧。”源稚生道。
他第一次见到绘梨衣是在神社中,大风吹落着漫天的樱雪,绘梨衣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
橘政宗告诉他这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上杉家后裔,她的血统已经获得了家主们的认可,但她的健康状况不太好,随时随地需要医护人员在旁边,今天恰好是她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只能这样跟她见面了。
这是个看起来发育得很健康却眼中无神的女孩,她的颈部缠着绷带,据说那是她失控挣扎的时候自己弄伤的,让人不由得感到怜爱。
源稚生曾失去了一个弟弟,空缺的位置便由绘梨衣作为妹妹来补足,而他一直以来也尽全力去保护和陪伴这个女孩。
但是绘梨衣的病太不正常了,强大的力量、随时可能失控的血统、趋向龙化的身体,无一不像是…鬼。
源稚生清楚这一点,但他将这个疑惑深深地埋在心底,唯恐有一天,像失去稚女那样再度失去这个妹妹。
所以在得到绘梨衣不需要为血统的失控而担心时,他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台面上。
橘政宗沉默良久,轻声道:“绘梨衣啊,她其实是上一任皇的女儿,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上杉越。”
“上一任皇?上杉越?”源稚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因为上杉越虽然是皇,却被蛇岐八家视为耻辱。”橘政宗缓缓讲述着一段不愿被蛇岐八家提起的历史,“上杉越从小生活在法国,接受了西式的教育,在二战时期我们发现了皇的血脉,于是将他迎回。”
“家族希望他可以延续血脉,为他选取全日本最漂亮的美人,为他建造西式的宫殿,满足他在生活上的一切需求。直到日本二战战败,孱弱的家族希望他可以带领家族抗衡来自欧洲的秘党,让家族重现辉煌!”
“可是不久后有一天他离开了,甚至在离开前烧掉了家族神社……仅留下了这个破败不堪的蛇岐八家。”
源稚生沉思不语,仅凭这些简短描述他无法理解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而绘梨衣尽管和你一样贵有皇的血统,但是她被龙血污染了。”橘政宗扼腕长叹。
“龙血污染?那上杉越呢?他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女儿吗?!”源稚生语气有些激动。
他和稚女从小便是孤儿,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上杉越是他的父亲,假如对方死了那就算了,可如果对方活着,又拥有皇的力量,却抛下自己和弟弟在山里自生自灭,他可能无法去原谅对方。
当然,如果对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许也可以原谅。
这么说可能听起来有些贱之类的,但终究是因为内心太过孤单,无比渴望着亲情的温暖。
“我不知道。”橘政宗说,“我第一次见到绘梨衣的时候她只有几岁大,被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门是钢铁制造的,窗户被铁丝网封死,她努力地用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天空。”
“当时我正在执行一项盯哨任务,便分出一部分心神放在这个长相可爱却又被关在家里的小女孩身上,我当时甚至想着等任务结束后要去她的家里劝说她的家人多给她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
“不一会儿有一只麻雀飞到窗户的铁丝上,她也看着麻雀,麻雀也歪着头看着她。绘梨衣看上去很开心,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鸟儿,但是中间她无意识张开了嘴。”
橘政宗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源稚生却看到了悲凉的神情。
“麻雀瞬间化为一团血污炸开,血液溅到了绘梨衣的脸上。她愣住了,但没有哭泣,而是缓缓走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了起来。或许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有着无尽的懊悔,我也知道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样的一个房间。”
“绘梨衣的童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凄惨……不,那根本不叫童年。”源稚生轻声道。
“这还不是全部啊。”橘政宗苦笑。
“看到那一幕的我认定她是一个血统极其优秀的混血种,但也有可能是鬼。所以任务结束后我立刻上门找到了房间的主人,那是一位单亲妈妈,绘梨衣就是她的女儿。”
“!”
源稚生猛然抬头,并未出言打断,等待着橘政宗接下来的话。
“我当时还不清楚她是上杉越的女儿,毕竟这位皇已经消失了几十年,而那个女人只是普通人。我见到她时,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趋向崩溃,她无比惧怕着自己的女儿。无数次想过干脆在某一天一走了之,可是内心又无法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打造了那样的一个房间,每天把饭从铁门的小窗口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