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土匪们只觉得锚沉重许多,以为勾著了水中什么东西,吆喝更多人来帮忙,跟著便听见船身发出了撕裂喀啦声,是底下那锚在船身上扯出了大大的裂口,大水涌入船舱。
躺在舱中静养的于彦,正香甜酣睡著,梦见自己左拥右抱,亲亲左边姑娘脸蛋,香香右边姑娘胸脯,突然感到背底一阵冰凉,瞬然清醒,发现大水涌入,淹上了他的床,吓得连连呼救。
水岸边,食胜天、铁角堂的帮众齐力围攻,将那些还等著要上船的土匪打得抱头四散。
周彰早见情势不对,上不了船,只好指挥著天鹰盟转向逃逸,在经过听风轩时,他眼睛一亮,见到一旁草丛边躲著一团白羽,他怔了怔,发现那白羽团还带著个脑袋,脑袋簌簌抖著,仰了起来,一脸惊惧,是李靡。
李靡在天明时醒了过来,花了一番功夫这才挣脱出听风轩小仓储中那木柜,他摇摇晃晃地出了听风轩,外头已经杀声震天,他吓得躲在草堆中不敢现身,就怕让土匪砍下脑袋。
&ldo;原来是李帮主。&rdo;周彰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天鹰盟人马立刻架起了李靡,照著他肚子打上两拳,让他安静,押著他继续撤逃。
便这么一直厮杀到了正午,大扬府上数路土匪尽皆覆灭,水岸边几艘黄鱼帮的大船已经沉入水中,换成了雷府船队停靠。
大伙儿跟著从主厅中救出一批一批的宾客,由于一时无法取得这么多的醒神解药,只好将一干宾客们安置静养,等待迷药效力逐渐消退。
这晚,主厅晚宴上欢声雷动,不过成员和以往晚宴大不相同,由于宾客们大都还在静养中,与会的没几个。倒是牛家三兄弟等铁角堂旧部坐了八、九桌,雷南一行人坐了十来桌,飞雪山庄也坐了三桌,其余海来捕快们则是坐了三、四十桌,这些捕快们个个兴奋不已,大口酒、大块肉,畅谈著今日一战是如何凶险万分,己方的长棍阵是如何地犀利无敌等等。
席间曲文瑛向雷南敬了一杯,感谢雷府义勇相助,雷南倒是尴尬苦笑,摇了摇头说:&ldo;曲堂主实在过誉了,倘若先父地下有知,可要将我雷南给骂死了。实不相瞒,我那祖屋让土匪放火烧成了一片废墟,一干武馆、店铺,都让土匪闹翻天了,我是无计可施,这才离开南边,北上求援,倒是没想到大扬府上也发生了这么多事……&rdo;
曲文瑛不解地问:&ldo;有这等事?海来市南那儿的土匪是铁爪帮,数日之前,八长老即命无双堂秦副堂主南下抗匪,铁爪帮如此嚣张,难道秦副堂主已遭不测?&rdo;
&ldo;不测?哼哼……&rdo;雷南皱起眉头,隐隐显出怒色,他沉沉地说:&ldo;贵帮秦副堂主好得很,他一干无双堂人马全押在数个据点里坚守,从未出战抗匪,海来市南能撑著这么些天,部分功劳当归我雷家数百个战死在铁爪帮手底下的武师、亲友、伙计、奴仆们……&rdo;
&ldo;什么!&rdo;曲文瑛惊恼交加,猛一拍桌喝叱:&ldo;秦副堂主胆敢抗命?&rdo;
杨仇飞冷冷一笑:&ldo;小奸贼无非是想保全实力,以免将来争输给另外三个副堂主,倘若姓秦的如此,另外两个应当也打这主意,难怪大扬府连日派出的剿匪队伍都有去无回,哼哼,好样的无双堂……&rdo;
雷南点点头,应和说:&ldo;杨老先生说的没错,来到海来南边的还有无双堂鲁副堂主,他和秦副堂主差不多,将主力押著,只派少许堂众支援百姓义勇军。&rdo;
&ldo;岂有此理!&rdo;坐在另一桌的卫靖嘴里塞满了肉,竖耳听见杨仇飞这桌谈话,也气得怒骂连连,大声喊著:&ldo;秦孟先、鲁雄,这两个混蛋将来让我见到,非揍扁他们不可,还有满全利也一样!&rdo;
&ldo;还有一件事恕我雷南无礼,实在是不吐不快,坦白说,这次我乘船来这英雄会,一方面实在无计可施,另一方面也是豁出去了,我本是来向闯天门兴师问罪的。&rdo;雷南尴尬地笑了笑。
雷南此话一出,大伙儿自是惊讶,都想这雷南三年前为了避祸,极尽阿谀之能事,今儿个竟说是来兴师问罪,足见他所受的委屈极大,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ldo;以往数次匪乱,我雷家皆有参与,与土匪交战时那心得门道,可从没生疏过,铁爪帮起初进犯时,我联合海来市南数股势力共同坚守,一方面资助各街百姓组织义勇军协防,几次短兵攻防,咱们都得胜,没让土匪占得便宜,可是之后几战,铁爪帮越来越是难缠,神出鬼没,难以防范。&rdo;雷南说到这儿,略顿了顿,喝口热茶,说:&ldo;我们暗自观察许久,土匪们走地下海来。&rdo;
&ldo;什么?&rdo;曲文瑛更加惊愕,近半年来,地下海来早归闯天门地城堂掌管,地城堂雷厉风行,管制极严。
&ldo;曲堂主先别心惊,实令我愤怒不平的是,当咱们的人想要利用地下海来输送伤兵、运送兵刃器具时,反倒屡屡受到地城堂刁难,各位评评理,这可有道理?我该不该向闯天门兴师问罪?&rdo;雷南强耐著性子说,此时他笑容全无,面露愤恨怒意。
贝小路为飞雪山庄当家,此时与杨仇飞等坐于同一桌,她脸色阴沈,冷笑著说:&ldo;土匪是八长老的走狗,地城堂也是八长老的走狗,走狗和走狗互相照应,十分合情合理。&rdo;